林宝茹一听刘夫人的来意,心里就有些不解了。当初她刚刚开始卖香皂豆的时候,明明送了一块去刘家,可当时刘家并未回话,所以她以为两家产业不搭边,就再没上过心。
当时她倒不是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去的,而是觉得若是互利互惠的买卖营生,刘夫人定然不会苛待了她。更重要的是,她同刘夫人做生意,总归要比同陌生人好说话一些。而且若以后有什么意外,或是遭遇了什么难事儿,为着利益,刘家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想到这些,她不由奇怪道:“若夫人是为着同我家的亲事才想做这生意,那是大可不必的。这香皂豆跟美容皂,如今的确能挣钱,可利润却并不高。便是我卖给货郎,货郎再卖出去,也不过一块一文钱的利儿。”
这价格,她一直未曾更改过,也不曾对外隐瞒。就连邻县几家铺子,抱着迟疑的态度来打听消息的时候,她也是这般说的。自然,为着安那些铺子东家的心,她还签了几分代售文书,说是代售说白了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授权。
林宝茹之前有心把林氏皂业的名号打出去,所以哪怕现在自家连个作坊都没有,她也会同采茹把皂块上刻上林氏二字。也亏得她们现在日子清闲了,所以便是多费些事儿鼓捣那些皂块的模样,也不会觉得多累。
刘夫人皱眉,“你是说你把东西,交给了酒楼的掌柜子?”
林宝茹点了点头,她瞧着刘夫人的模样,好似并没有收到东西,甚至连自个的话都没听到。可当时,她瞧着那掌柜子满口答应着,说要传话的神态也不似作伪。
难不成,那也是个笑面虎,诓骗了自个?
不过就算那样,她倒也不会恼了,毕竟这年头穷亲戚不不受人待见呢,更何况是个乡下丫头。只是她想着,日后要是再遇上这样的事儿,可得多考虑一些了,免得误了正事儿。
刘夫人这会儿哪会迁怒什么掌柜子啊,就刚刚宝茹丫头的一番言语,她直接就猜到这差错肯定是儿子搞得。
就在宝茹丫头说起酒楼掌柜的时候,刘夫人不免就想起了如今还好端端被收在她首饰匣子里的那支足量金簪来。她忍不住苦笑一声,有些怒其不争的斜了自家儿子一眼。
不过一想到儿子的心意,她又不知该夸还是该嫌弃了。
哎呦,若当时那不起眼的香皂豆进了她手里,她哪还会让别人家的铺子抢了先?如今可好,失了先机不说,许是还得让宝茹丫头误会。
不过这里头的事情,刘夫人并没有说透,唯恐让林宝茹觉得,自家儿子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瞧着金盘子也能当破瓦扔了。
“当时我也忙,就耽搁了这事儿。如今盘起铺子来,才想着,刘家底下还有间香料铺跟胭脂铺子,正好能卖你这美容皂跟香皂豆。”她也不纠结之前林宝茹往酒楼里送香皂豆,结果被自家儿子不识货,阴差阳错换了物件的事儿,直接说道,“我也不瞒你说,那两间铺子这两年生意越发差了,只是因着能维持着同一些官家夫人跟附近富家妇人和小姐的关系,所以我就一直勉强让它们开着。”
虽说是开着,可也只是维持罢了,说到底里面的伙计跟掌柜子的一应费用,都得有刘家别的铺子贴补。
林宝茹听了这些话,旁的感触还没有,只惊喜道:“夫人是说,您手里还有香料跟胭脂铺子?”
刘夫人不知所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颇为头疼的说道:“是有两间,不过那两间铺子的日子并不好过。”
甚至是一挪再挪,一直从热闹的东市,挪去了镇子边上的一个胡同口上。
不过林宝茹却兵不计较这些,重要的是,那里面有香料。
她深吸一口气,很快就平复了心里的激动跟惊喜。
“不知夫人胭脂铺子里的东西,是自己制作的,还是打别处进来的货?”这一点,对林宝茹来说,也算重要。
倒不是说她想要兼顾了做胭脂水粉的生意,实在是,无论是手工皂还是美容皂,若是能有稳定种植的鲜花花圃供花的汁液跟颜色,那效果跟成本可是比她想别的办法更好。
刘夫人见她目带殷切,心里一动,难不成自个是真挖到宝了?这丫头不仅做买卖有些手段,竟然还能做生财的物件?一个香皂豆跟美容皂,已经够让她惊讶的了,难不成她还能做出旁的来?
“胭脂多半是打京城那边送来的,之前我也让人寻过制作胭脂跟水粉的匠人师傅,只是愿意来咱柳林镇的实在是太少了。”刘夫人说着,就叹息了一声,摇着头遗憾起来。
其实最初的时候,她也是极其看好这两件铺子的生意的。毕竟,就算寻常百姓家的妇人不爱装扮,可对于富贵人家来说,无论是妻妾还是有些体面的丫鬟,都缺不了描眉画目的物件。
尤其是那些妻妾小姐,但凡能寻到好物件,都是舍得花钱的主。
奈何这些年,她管着刘家上下实在劳心,有许多顾及不到的地方,尤其是并未占了刘家大头的胭脂铺子,更被她常年忽略了。只是每年盘点时候,她就会发现两家铺子里出货速度慢,一耽搁就误了京城里出的新品。加上周围几个县城,又接连开了好几家想同的铺子。
所以那些个挑剔的妇人,多半也不爱来刘家香料铺跟胭脂铺了。
“只是可惜刘家东边一个庄子上,年年还扦插着一亩多地的花苗,真真是生生赔钱。”
说到这事儿,刘夫人就忍不住插了句闲话,“来年那些个重瓣玫瑰生的好了,我让人给你送些来,只当是个稀罕。等再过一年,若还请不带胭脂师傅,咱也就不种了。”
毕竟,种了也是白种,除了自个能赏赏花,旁的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林宝茹心里一听,就更欢喜起来了,她坦言道:“既然夫人跟我实打实的说,那我也同您交个底儿。”
“其实如今外头售卖的香皂豆也好,美容皂也罢,说白了全都是简易版的,是最基础的,实际上也只是用这方便罢了。”林宝茹心里也不是没有盘算,所谓商人重利,她清楚甭管她跟刘家以后如何,眼前刘夫人要谈这门买卖,最重要的就是看到了利。
而她想长长久久的与刘夫人合作下去,自然也要表些诚意。现在刘夫人递了橄榄枝过来,且对方有的,恰是她所欠缺的,所以如果真能谈成了这门买卖,对她来说未必不是瞌睡送枕头。
“这竟是最基础的?”刘夫人错愕的看着自个带来的那两块皂,显然难掩惊讶。
林宝茹点点头,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解释道:“夫人也瞧见我家的情况了,如今也就是手里稍稍有了些余钱罢了。可是要买香料跟花圃,是极难得。所以,我就把自个琢磨出来的那些个方子,全都精简了一番,做出最便宜效果也最基本的皂块出来卖。”
“也亏得我爹还在的时候跟着去外头跑商,遇上几个贵人,不然怕是我也学不来这东西。”
林宝茹知道,刘夫人不若自家娘亲那般好糊弄,所以在她生了疑惑之前,现行拉出林老二来说上一番。
说到这,她就露出了个落寞跟哀戚的神情,看了一眼王氏跟安安生生坐在炕里头听大人说话的几个妹子,叹口气说道:“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我哪里敢动这做买卖的心思啊!只是我娘的一双眼,早些时候为着养活我们兄妹几个,早就熬坏了。俩妹子跟小山又小,之前本来身子就弱,做不了,我也不愿意让她们再做重活儿。所以,逼得没招了,我才琢磨起卖香皂豆的事儿来。”
她也不隐瞒,直接把最初做香皂豆,只是为着洗干净打布庄买的那几块布的事儿说了个清楚。听得王氏跟采茹几个,也都哽咽起来。
瞧着一屋子人大的小的都红了眼眶,刘夫人都跟着难受起来。如此一来,她就算心里依旧觉得奇怪,也不好再深究下去。
林宝茹抽了抽气,抿着嘴看向刘夫人说道:“我不同夫人说虚的,虽然我这东西如今市面上少,可也保不准哪日就能被人仿制出来。若是想要长久,就必须把招牌打出去,让后来做出来的人,如何都没法超越咱所制的东西。”
“就像是京城总有一些老字号的点心,无论他们卖的多贵,又或者换了多少点心师傅,只要一提起来,人们依旧津津乐道赞不绝口。就算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贵人们,也会点着名的光顾它们。”
“这就是品牌效应,咱也需要把刘家跟林氏的名号打出去,总归不管日后买卖如何变化,不变的就是无论走到哪里,只要卖皂块就能有咱们的地儿。”
这话刘夫人听得稀罕,京城里那些出了名的点心铺子,她自然是知道的。像是马蹄酥跟桂花糕,但凡京城里的人们提起,多半会说桂芳斋的最好吃。说白了,除去工艺跟用料之外,最重要的是马蹄酥跟桂花糕,最初就是打桂芳斋兴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