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书来怀里喘着几张银票,跟陈嵘一道去寻了一趟张勋盛。
只是张家这会儿,对他俩不可谓不是严防死守,管家一见着俩人,赶忙就差人去寻了老爷过来招待。
于是,明明商量好哥仨一块去快活的刘书来跟陈嵘,愣是被张家伯伯灌了一肚子场面话,最后俩人都没寻找偷摸跟愁眉苦脸的张勋盛念叨一下清韵画舫的事儿。
出了张家,刘书来同陈嵘嘀咕了一会儿,就绕去了后院儿那。没过片刻呢,就瞧着一身青衫端了半天良善少爷架子的张勋盛,轻车熟路的翻着墙头出来了......
下了墙头,张勋盛才把手里的账本子卷起来塞进怀里,顺带着啐了一口说道:“如今家里的账房越来越过分了,我就取百十两银子,都得老头子点头......”
这般委委屈屈的模样,倒是惹得刘书来跟陈嵘嘲笑了一番。
陈嵘虽然被家里逼着娶亲,整日里得不了安宁,可好歹银钱上还是自由的。
至于刘书来,那更是如此,甭管多纨绔多不着调,刘夫人都一直是对他予取予求的。
真说起来,整个镇上的纨绔加起来,连带上惯是喜欢耀武扬威强取豪夺的赵立那玩意儿,过得大概都不如刘家大少舒坦潇洒。
虽然抱怨的厉害,可仨人哪个也不敢多耽搁,唯恐为张家人瞧见了拦了道儿。
这三人离了张家的地界,才欢欢喜喜的得意起来。
到了画舫的时候,外头已经挤了不少人,瞧着还有不少生面孔,应该是外地慕名而来的。还有一些书生气的人,一个个咬文嚼字的说着酸文章,就想让名满京城有才有貌的姑娘瞧上一眼。
刘书来过来的时候,还是兴高采烈的,可瞧见那熙熙攘攘的人了,就觉得有些厌烦了。
“怎么跟菜市场似得,瞧着那一个个的,跟等人挑的冬瓜土豆似得。”刘书来不耐等着,歪歪斜斜的靠着画舫外头的树边上打量起来。
倒是陈嵘还是兴致勃勃的踮着脚往里瞧,“哎,来哥,这你就不懂了,就是人多才显得刚来的媚娘身价高呢。”
说着,他就用肩膀顶了顶张勋盛的胳膊说道:“盛哥,你说是吧。”
他说的兴起,不过表情倒真没旁人猴急的模样,更没有任何猥琐的念头。
说实话,他还真没想做什么入幕之宾,只是觉得身为镇上排的上名号的纨绔子,这种热闹不凑,实在说不过去。
况且,他听多了关于媚娘的传言,心里自然是好奇的。
刘书来翻了个白眼,“屁身价,你自个摸着良心说,咱柳林镇哪有什么正经八百的画舫啊!就是先前那些个打着雅致旗号招待的,说白了,不都是凭着女色挣钱的吗?”
“再说,你瞅瞅来的都是什么人!除了酒囊饭袋,就是风月场的老手,就那群酸书生还算是体面人。可是这种寻.欢作乐的地方,哪里是真醉心功名的书生来的地方?说白了,怕是画舫后头的东家寻来的噱头,就哄骗你这种钱袋子开着口的公子哥呢......”
要是那什么劳子的媚娘当真是名满京城,才色双绝的,哪里至于流落到他们这小镇上寻入幕之宾?
别说京城的富家子弟不好那一口,便是州城那边,都有数不清的雅客寻摸这样的女子呢。
几人说这话呢,就听得画舫管事儿的妈妈吆喝起来了,说现在天儿早,让大家伙先散了,等傍晚时分再来。说什么到时候,媚儿姑娘有好酒招待。
陈嵘有些败兴的丧了脸,不过刘书来听了那话却眼前一亮。
他挑了挑眉,带着张勋盛跟陈嵘去了画舫前头。
刘书来也不是个耐得住话的性子,见着管事儿妈妈舔着笑让他们先回去,他二话不说就直接从怀里摸出一张百两银票拍了过去。
那管事儿妈妈瞧着手里的银票,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可一想到东家的打算,她就只能忍痛的推拒了一下,“刘大少,您可别为难妈妈我了,媚儿姑娘这会儿是不见客的!”
刘书来皱了皱眉,接着从怀里再摸出两张银票,“你那姑娘我可不稀罕,不过听说她带了一坛子玉子酿?”
他这话一撂,陈嵘就赶紧跳脚了,“来哥,你不稀罕我可稀罕呢。要是得了媚娘的青睐,那往后我在纨绔圈子里都能横着走了!”
毕竟,柳林镇可是多少年没个稀罕人物了。就算是镇上最好的春香楼,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姑娘,算上每年选一回的花魁,也没什么可嘚瑟炫耀的。
况且他们都算是春香楼的常客了,毕竟要抱住纨绔的名号,那风月场上的名声是少不了的。
刘书来瞧不上他没出息的模样,不过好歹是自家结拜了的兄弟,自个总不能让人把他瞧扁了。
于是,刘书来二话不说,啪啪啪直接拍了五张银票进管事儿妈妈怀里。那财大气粗的模样,就差问问管事儿妈妈够不够了。
管事儿妈妈拿着银票,手都要抖了。
这会儿她也不假笑了,二话不说就恭恭敬敬的把人迎进了画舫里。顺带着,还吆喝着画舫里说笑的姑娘们出来伺候。
“几位少爷可往里坐,前头这是好地儿,瞧那台上瞧得清楚,晚一点的时候,只要媚娘一上台,我保证你们能看的真真切切的。”那管事儿妈妈摸着手里的银票,心里简直要乐开花了。
虽然东家说要抬一抬媚娘的身价,好拍个好价钱。可说实话,她心里清楚得很,媚娘那身价就算再抬,在柳林镇也不过能得了三五百两罢了。
那还是往多了算的。
毕竟,春香楼花魁赎身的价,顶了天儿也才一百多两。
这厢刘书来三人刚坐下,就有一群穿着轻纱罗衣的女子涌了过来。那些女子倒也懂事儿,唱曲儿的,跳舞的,各司其职。
可饶是这般满是情调,在一个身着水粉纱衣的女子依过来喂酒的时候,还是惊的刘书来蹦了起来。
“哎呦,彩蝶你怎么伺候的,怎的就惹了刘大少不高兴了?”管事儿妈妈知道这厢呆着的是财神爷,自然是关注着的。这会儿她瞧见刘书来面色不高兴了,赶忙上来打圆场。
那唤着彩蝶的姑娘娇嗔的看了一眼刘书来,轻轻柔柔的搅着手帕,似娇似啼的说道:“奴只是想敬大少爷一杯酒水......”
管事儿妈妈见状,赶忙舔着笑冲刘书来问道:“莫不是大少爷不喜欢彩蝶这般的?那不知几位少爷喜欢什么样的,咱们这吹拉弹唱吟诗作画的姑娘都有,便是能陪着几位纵马游玩的,也是不缺的......”
刘书来皱着眉斜了她一眼,想了想说道:“那就寻几个酒量大的,要是会掷骰子玩摇摊儿的更好......”
那管事儿妈妈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她领着画舫各地游走,可还没碰上这样的,重金上了画舫,对那些个姑娘们半眼都不瞧,张口就要喝酒玩骰子?
一说起玩骰子来,陈嵘跟张勋盛也来了兴致。
说起来,他俩也好久没玩了,这会儿都有些手痒痒了。尤其是陈嵘,自打上回在春香楼喝醉了酒,因着赌大小惹了笑话之后,已经有几个月没去过赌场了。
倒不是家里管束住了,而是他每次想去堵两把了,都会碰上些个舌头长的打听春香楼的事儿。次数多了,他心里也厌烦的很,连带着赌场都不稀的去了。
陈嵘见管事儿妈妈还愣着,不由抬脚踢了踢她,不悦道:“还不赶紧去安排?”
管事儿妈妈挨了踹,不敢耽搁,硬着头皮去寻了几个平日里爱跟客人玩投壶跟掷骰子的姑娘。当然,宽敞的画舫大厅,也少不得拼上两张桌子,好方便几位财大气粗的少爷玩闹。
底下那些个载歌载舞的姑娘,瞧着赌注上吆五喝六玩的兴起的人,都觉得稀奇。于是,那些个莺莺燕燕,可都凑到一块看起赌筛子了。
刘书来是个大方的,赢了就灌一口美酒,输了倒也不逼着人掏钱。
以至于,没玩过摇摊儿的姑娘们,都跃跃欲试的想试上两把。
一时之间,本来该是香气缭绕,春.色迷人,美轮美奂的画舫,就成了个不伦不类偏生还十分热闹的赌场。
酣畅淋漓的玩了一阵骰子,刘书来才招呼了管事儿妈妈过来,打问起外头传的神乎其乎的玉子酿来。
虽说那会儿喝的酒水,也算是佳酿,可好歹刘书来的嘴也是常喝千金难买的酒水的,自然不会满足。于是,闲下来的他,少不得惦记起陈嵘说的,那闻一闻都能让人醉过去的酒水来。
管事儿妈妈心里也是苦啊,可她又不敢说画舫里压根就没那种好酒。所谓的玉子酿,其实就是寻常的酒水,只是因着过了美人的手,所以就被人吹捧起来了。
毕竟,花了重金买媚娘一笑的人,哪个是真为了那杯酒水的啊?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那轻飘飘的美人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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