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咬牙,瞪着自家儿子,来回踱步,半天才说道:“娘不管你是喜欢什么花魁还是喜欢小倌,总之趁着没成亲呢,你赶紧断了。”
“你既应了林家的亲事,就的对人姑娘后半辈子负责。别说人宝茹丫头本身就是个好的,便是个寻常的,也容不得你这么作践!”
不得不说,刘夫人的三观还算正常。
不过她也不是没私心,毕竟谁希望儿子有断.袖之癖啊。所以眼下,她也只能孤注一掷,把希望寄托于林宝茹身上。
最起码,儿子长这么大以来,在宝茹丫头身上算是头一次费过心思。
刘夫人捂着气的发疼的胸口,咬牙切齿的冷哼了一声。到最后真是一瞧见那臭小子就气的厉害,索性直接把人关在院子里眼不见心不烦了。
刘书来能跑吗?那肯定能了,毕竟他在这院子里活了二十来年,逃跑的法子可不光只翻墙头一种。
可现在,他心里也煎熬着呢,根本没兴趣跑出去吃喝。
于是,镇上人人嘲笑的纨绔头头刘书来,头一次连着在床上躺尸。就是吃饭喝水,都不带着挑剔的了。
不过他算是颓废的快,醒悟的也快。
刘书来再怎么犯浑,也知道眼看就到成亲的日子了,加上前头去衙门的时候,自家娘亲可是明打明的去给那黑心莲撑腰了。要是这时候退亲,甭管是为什么,都是不现实的。
可要是娶过来,他又觉得对不住人姑娘。
所以,思来想去的,他就开始琢磨起怎么办来。
至于喜欢男人这个可能,他倒是没多大抵触。虽然他现在还没碰上过喜欢的男人,可就算碰上了,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好比有男人喜欢女人一样,那肯定就有男人喜欢男人啊!
另一边,张勋盛心里是百味杂陈,他是这没想到自家那俩兄弟竟然没头没脑的跑去小倌馆寻乐子。那地方......
他只要一想起俩人进去后的那种可能来,心里就说不出的滋味。刘书来也就罢了,素来不靠谱,可陈嵘怎的也跟着胡闹。
只是没等他想好该怎么办的时候,就传来陈家给陈嵘定亲的消息。
打这事儿之后,柳林镇算是有了新的笑话。而这笑话,相较于之前传出的赵家少爷赵立不能人道,更让人津津乐道。
赵家庄子上,赵立阴沉着脸坐在亭子里,半晌之后才烦躁的推开伏在身下衣衫不整的丫鬟,“没用的东西,还不滚!”
那丫鬟惊的连连磕头,直到管家说有人了,她才哆哆嗦嗦的跟着下去了。
赵立神色不善的斜睨着进亭子的人,嗤笑道:“这个时候过来,也不怕丢了那层人皮。”
来人轻笑一声,“你也别阴阳怪气,咱俩现在谁也嘲笑不着谁。”顿了顿,来人复又说道,“各取所需罢了!”
赵立面色有些挂不住,可想到这人还有用,于是只能哼了一声不再搭腔。
俩人在庄子上嘀咕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不过,那人走后,赵立却意味深长的摸了摸下巴,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转眼就进了六月里,林家二房几口人,也都从作坊搬进二来新院子。
相较于作坊那边,新院子不是好了一点半点的。
就是沉稳的王氏,都跟个孩子似得在屋里东看看西摸摸,尤其是到了晚上,被林宝茹往盥洗室的木桶里倒了大半桶热水洗身子解乏后,她更是稀奇又欢喜。
正屋大炕上,王氏跟林宝茹绞干了头发,就帮着几个小的擦头拾掇头发了。许是头一次好生泡过澡了,几个小的都兴奋的不行,一个劲儿的缠着大姐跟娘亲说话。
“还真别说,有这么个隔间,春夏秋冬咱都享福了。”王氏一边帮着采荷梳头发,一边笑着跟自家.宝茹说道,“之前娘还觉得你让师傅弄这么个地方,是瞎讲究呢。”
林宝茹也很惬意的靠在炕头上,舒服的喟叹一声说道:“现在娘知道舒服了吧!平日咱都是打一盆子热水在屋里擦洗,春秋时候还好凑合,可到了夏天跟冬天可就难捱的厉害了。”
“旁的人家,是会在茅在边上搭个隔间冲洗。但是咱家这边偏,要是大哥不在家,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若是碰上心思不正的趴墙头,那吃亏的只能是咱娘几个。”林宝茹的话说的直白,她也不算是信口胡说。
前头章氏污蔑王氏勾.引林大冲,想往林宝茹身上泼脏水的时候,村里一些人意味深长的眼光可是历历在目。
所以,林宝茹宁可多花些钱,也愿意让王氏跟俩妹子安全一些。最起码,不至于因着被人爬了墙头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就误了后半辈子。
毕竟,在这个男尊女卑名声大如天的时代,女子碍着名声忍气吞声,甚至无奈嫁出去的事儿,屡见不鲜。
王氏听了这话,叹了口气,点点头道:“这是正经的。”
她不是因着闺女几句话就茅塞顿开了,实在是这话字字句句都打在她心头上。说实话,当初自家.宝茹,不就是吃了这份暗亏吗?
本来她是想退亲的,可还没来得急退,那门亲事就被闹得沸沸扬扬了。后来种种,跟更让她没法控制。
王氏心情莫名低落下来,看着自家.宝茹欲言又止,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把想说的话压在了心底。说那么多又有什么意义,她现在能做的,只是帮着闺女把作坊看顾好,让闺女日后多个退路。
娘几个又说了会话,直到小山几个都困了,林宝茹才起身穿上鞋子要回屋子。
当然,刚住新屋子还十分新奇的采茹跟采荷,也破天荒的没缠着自家大姐一起睡。
接下来几日,刘家也不知怎的,倒殷勤了许多。不光不让这边送货了,每每到了日子,那掌柜子都会亲自来一趟。不光掌柜子回来,就连刘家管家都会跟着过来,那态度要多好就有多好。
若不是脑子清楚,林宝茹怕自个都要怀疑,这刘家上下是吃搓什么药了呢。
不过没等她把事儿捋清楚呢,梅老婶就来了。
大抵梅老婶是知道林宝茹是个能担事儿的,所以说起镇上的传言来,倒没避讳着她。
此时,林宝茹才想明白,原来刘家大少爷是闹了这么一出事儿!去画舫里千两拍下雅女支初.夜不算,竟然还跑去小倌馆寻乐子......
怪不得刘家多了那么多戏,敢情是怕她进镇上听到风声,闹上一场呢!
说实在的,要是放在以前,在她有钱的前提下,许是会同刘夫人说道说道这事儿。可眼下,她还真没觉得,刘书来有断袖之癖对自个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他既不喜欢女子,到时候自个进了刘府,估计也不用担心被催娃了。
况且,依她看来,刘书来那人行为浪荡不着调,可内心却是纯良的。所以,他必然会因着他的不妥,更容让着她,这样有些事儿上,倒是不会让她束手束脚的......
林宝茹对此不以为意,可王氏却险些昏厥过去。
等清醒之后,她死死的拉住自家闺女,豁出名声不要,也要去刘家说个清楚。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若刘家少爷当真是断袖,那她拼了命,也要跟刘家断了亲事。
林宝茹见她又哭起来,赶忙劝道:“娘,您这是做什么?这事儿也就是外人瞎讲讲的,前头不都说他是恶人,心术不正,说他为非作歹,可实际上他就是个被家里惯坏了的少爷罢了。那些个嘲笑他胡作非为的人,在咱们遇上难的时候尚且冷眼旁观,可偏他每回遇上都敢仗义执言帮衬着咱们。娘,你说那些传言有几分可信?”
“再者,说起来,刘家跟他,也算是救了我两条命了。我便是不知恩图报,也不该这时候落井下石。”林宝茹一边帮王氏顺气,一边低声劝说道。
“况且,我也嫁过去也不是没有私心。”说着,她就看了一眼梅老婶,叹口气说道,“如今我跟他已经生了千般牵扯,加上咱跟赵家的仇怨,怕是不嫁都不行。不过这样也好,我嫁过去,刘夫人会因着这事儿宽待我,刘家少爷也会因此矮我一头。就算往后有什么曲折,离了刘家,那我也算有话可说......”
梅老婶到底是本朝人,听了这些话,越发觉得宝茹闺女稳重。她来的时候,光想着刘家是个火坑,却没想这么周到。
于是,她赶忙跟着劝慰起王氏来,甚至有些懊恼没先同宝茹闺女通个气儿,倒是平白让王氏跟着难受一场。
王氏沙哑着嗓音,死死攥着自家闺女的手腕,半晌才落泪道:“是娘没用,护不住你!”
不过,好歹她没再挣扎着要冲去刘家要说法了。
这也就是林满仓忙着粜麦子呢,不然怕也得跳起来去刘家招呼一番。
不过后来她防着那事儿,晚些的时候特意寻了林满仓,把这些话删删改改又说了一遍。当然,她不提自个是为着怕赵立寻麻烦的事儿,只说她是乐意的,甚至还说自个早些时候还收了刘书来的定情信物。
半真半假的话,总算把一家人稳住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王氏心里难受,可再难受她也咬着牙把闺女的陪嫁置办妥当了。
不光如此,她干脆克了克家底,把家里的新攒下的十几两银子,全换成银锭子准备给闺女压箱底。
就算这样,她还时时刻刻都觉得亏欠了自家.宝茹......
林宝茹对此也颇为无奈,只能寻着机会就开导她一番。更是插科打诨的同王氏说,便是嫁了人,这里总要是她的家,要是家里掏干了,那她往后回来可就没寻摸头儿了。
这么说了一阵,才让王氏破涕为笑起来。
不过王氏心里也不糊涂,如今家里的好日子就是靠着自家.宝茹起来的。虽然那作坊日后是来钱的门道,可她也不能亏心,生生寻里正做了见证,把前院跟作坊划成两块地,把作坊落在了宝茹名下,日后只当是她陪嫁。
对此,林满仓没什么意见,而采茹跟采荷也都觉得理所当然。
至于小山,一来是年纪小。二来,其实在桃溪村,遇上这种家产的事儿,到底算不上他一份。
等签好了文书,安置好了家里的事儿后,林满仓就又去赵屠户那里学手艺了。当然,去的时候少不得拿上许多妹子跟娘让带的给月季的玫瑰皂。
相比于做买卖挣钱,他更喜欢屠户的伙计,收猪杀猪,再往各家肉铺里送肉。都是体力活,只要不怕吃苦,就能挣钱经营给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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