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刻钟她可就不论吃食玩意儿,买下了一大包。若不是最后她瞧着自个手里实在拿不下了,怕是还得再给采茹跟采荷挑几样呢。
这厢,林宝茹痛痛快快的满心欢喜的采购,时不时还瞧着台子上那些美轮美奂的节目赞叹一声。不过这种时候,她莫说是赞叹,便是当众惊呼出来,都没人会嘲笑她,毕竟眼下街道两边往来的哪个不是伸长了脖子看余江楼的安排呢?
且不说歌舞,便是那有些名头的幻术跟魔术,都不知比先前林宝茹看的那些杂耍强上多少倍。尤其是那幻术师傅,抬手之间,小小余江楼半空竟能召出一团白云,旋即更是有一轮明月破云而出......
就在林宝茹对着那轮明月连连惊叹时,周围的人群忽然骚动起来,大家齐齐往水边拥去。人流之中的林宝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能勉强提着手里的东西,随着大家一道往后退去。
“救人啊,救命啊......”本来还欢呼雀跃的人群里,破空的求救声传来,凄厉而惨烈,惊的不少人都看了过去。
在听到有人呼救的时候,林宝茹直接就变了脸色,她探头往下瞧去,却见本来满是河灯的江面之上果真有人在水中挣扎。远远瞧着,还似是个女子......
“救人啊,谁来救救我家小姐啊!”
此时江边围了不少人,喧哗声夹杂着求救声,还有各种议论跟催促声。
余江楼附近,多半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跟小姐夫人,此时自然不可能下水救人。便是他们有心,也会担忧落水之人,会不会借机缠着她们,毕竟这个年代纵然不会说男女大妨到不许女子抛头露面,可也绝对是讲究男女授受不清的。
稍微有些身份的男子不会下水,女子就更不可能下水了。危险是一回事,更担心自个下水后,会被什么不入流的下人浑水摸鱼亦或是使了下作手段沾到身子,继而传出什么难听话去,才是最要命的。
就算这些不会发生,那哪有女子愿意自个跟落汤鸡似得,当众出丑啊。
这么一来,有身份的人不会下水,只能招呼着自家下人赶紧去救人。
可是他们能想得到的,落水女子的家人哪里想不到?
只见刚刚呼救的两个丫鬟,此时死死的拦着脱了衣衫想下水的各家小厮,哭着求岸上的人寻艘船去救人。
林宝茹皱眉看着水里女子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心道若再这么耽搁下去,怕是船还没寻来呢,人就已经先溺水了。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旁的了,直接打人群里挤过去,把手里的东西往哭的梨花带雨几乎要昏厥的丫鬟怀里一塞,声音冷静的吩咐道:“让人去找大夫过来,再寻几件干净衣裳,还有挪出一条去余江楼的道儿来......”
那丫鬟苍白着一张脸,神情仓皇似乎根本就回不过神来。
林宝茹皱了皱眉头,没工夫多交代什么,语气冷冽道:“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这种时候,但凡要些脸的,都该约束着自家小厮下人,绝不让自家人趁人之危吧!不过若是有,我自也不怕,且不说我在不在意,便是我家刘家也有的是手段让那些人后悔。”
说罢,她转身就翻过江边的栏杆之上跳进江里。那动作,半点犹豫都不曾有,颇有些女中豪杰的利落模样。
本来喧哗着吵闹的人群,瞬间寂静起来。
一些带着下人的富家小姐,看着水里也是心有戚戚然,索性让自个身旁的丫鬟去帮衬一把,左右不能让救人的那位少夫人冷了心。
而余下的几个数得上名号的少爷跟公子哥,本就自诩是读圣贤书的,更不会趁人之危了。尤其是林宝茹的那番话一出,但凡他们哪家的下人近了人姑娘的身,往后怕是一家子都得被外人戳脊梁骨了。
其实越是富贵人家,越讲究脸面,他们纵然不会亲自下水救人,却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被人指摘。
原先还在余江楼上瞧着底下热闹的萧子杰,远远看到林宝茹的动作,心里就咯噔一下。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遥遥看着,刚刚像是林宝茹同一群人对峙,而后愤愤跃江。
虽说萧子杰对林宝茹有千百怀疑,却也没想到让人丢了性命。更何况,他还未曾寻到林宝茹背后的高人,若她真出事了,那高人的线索怕是也就彻底断了。
思及此处,他也稳不住了,挥手带了几个下人匆忙下了楼。
“那是哪家的小姐啊,竟敢跳水救人?这要是碰上个混不吝,怕是自个的名声都得搭送进去了。”
“什么小姐啊,没听着前头有人说,她说是刘家的。怕就是是刘家前几个月刚进门的少夫人吧!”
“谁?谁落水了?”
“听说是刘家的少夫人,好像是被什么人逼的跳水了。”
“真的假的?”
也就是这一上一下的时间,萧子杰已经听了好几番议论。等近了江边,看到江面上的情形后,他才确定林宝茹并非跳江,而是入水救人了。
“盯住了,别让其他别有用心的人下水。”萧子杰出身京城,也算是大户人家,什么场面没见过。但凡他看一眼挤在前头,被两个丫鬟死死拦住,已经脱了外衫的几个小厮下人,就能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能带丫鬟出门,且丫鬟穿着体面的人家,必定不是寻常的平头百姓。若是真被下人近了身,那往后多少事儿怕是都要说不清了。
更何况,现在还牵扯上了林宝茹这个刘家少夫人。一个处理不好,她就得成了众矢之的,一个不守妇道的帽子就得被死死扣在脑袋上。
林宝茹不知道原身会不会泅水,可前世的她是学过游泳的,如今正好救命。
若是寻常时候,众目睽睽之下,林宝茹许是还会考量一下自己这番作为,是否会露底儿,会不会让人怀疑。可眼下情况紧急,在一条人命面前,她是真的考虑不到旁的了。
此时女子的挣扎已经小了许多,而头浮出水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越来越慢了,那情形看的岸上的人都忍不住揪心。
他们虽然有各种顾虑,可要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在眼前没了,当真也没那份狠心的。
林宝茹顾不得许多,只奋力往前划水,等到那女子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坠入水中之时,她恰也搂住了那人腰身。
她不敢耽搁,甚至来不及查看怀里女子的情况,直接单手环过女子的胸前。林宝茹手上用力,就先让人头部出了水面,露出口鼻,随后双腿猛蹬,单手往岸边划去。
好在余江的水面素来平静,不曾有过风浪,所以林宝茹环着那女子往岸边游的时候,虽然有些吃力,却还算顺利。
此时,岸上一些跃跃欲试的小厮跟想要趁机得了便宜的混子,或是被自家主家约束,或是被萧子杰带来的人拦住,也有几个惯是喜欢下赌场的,碍着刘书来的名声不敢下水。
不过那会儿自个在岸上看到的几个目光不善的人没能下水,倒是也让林宝茹渐渐把心放了下来。虽说她自个不在乎丢了名声,可却也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林宝茹环着人往岸上靠过来的时候,刘书来也回到了余江楼。
他手里捏着木雕小人,心道这回儿,黑心莲总不能再把木雕的脑袋拧下来了吧!
其实原本他是想着寻了木雕师傅专门给雕刻一对的,只是今儿那师傅活儿太忙,他便是砸了银子,也得要等上两个时辰才能雕刻好。
所以,百无聊赖的他,就开始挑挑拣拣的看那木雕师傅提早雕刻的一些个娃娃。也不知怎的,他拿到手里这一对的时候,怎么看怎么觉得对眼。
尤其是那木雕师傅,一边忙活着手里的活儿,一边笑着同他说,这一对是他对着月老庙里的金童玉女雕的,最是传神也最是相配后,他越发觉得这一对小人儿得劲了。
他看了看手里的男孩,浓眉大眼,高鼻梁,身形俊朗,妥妥的就是他的翻版。在看那小女孩,举着一个小莲蓬,看起来倒真有些上回林宝茹摘莲蓬的欢喜模样。
刘书来满意的瞧着自个手里的俩小人儿,心里琢磨着,一会儿该怎么同自家黑心莲说道说道,非得让她知道珍惜自个送的礼。
可他进了余江楼,寻了一圈儿也没找着人。等他去寻小伙计打听的时候,恰好听到有人说,刘家少夫人好像被人逼得跳江了!
“不是说她在刘家过得顺风顺水吗?怎的还会跳江?”
“什么顺风顺水啊,要我看那都是刘家说给外人听的。你想想她嫁的是谁,那可是咱们镇上出了名的混不吝,别说心量小的女子了,就是镇上十分有气度的夫子跟读书的学生,被他挤兑的愤愤欲死的有多少人啊。”
“对啊,就他那吃喝嫖赌的恶习,哪个女子能受的了啊。指不定啊,这人在家的时候,怎么苛待打村里娶来的媳妇呢。”
“说起来,刘家少夫人也怪可怜的,嫁给个只顾自个的纨绔子儿,那能得了好?”
眼下因着江边骚动,多少人都被惊动了,有在栏杆边上看热闹的,也有直接下楼跑到江边上打听事儿的。
就连余江楼的一些心性不稳的伙计,都凑在一块说到起外头的事儿了。
“也不知道人救上来没有。”
“肯定没有呢,没瞧见咱们掌柜子都带人过去了?余江的水虽然不急,可它深的厉害,要真跌下去,得多大的命才能救回来哦......”
就在几人说的热闹的时候,刚刚猜测林宝茹救不回来的伙计,忽然感到大腿一疼,整个人一个踉跄就往前栽去。
那伙计往后一看,刚要开口,就对上满脸凶神恶煞神情的刘书来。他一个哆嗦,赶忙哆哆嗦多的叫道:“刘......刘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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