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刚刚还对个外人笑的那般开心,可是一瞧见自个,就连个笑脸儿都没了。
刘书来越想越觉得委屈,看着林宝茹的神情就有了些不乐意,他哼了一声,僵着脸控诉道:“你看你看,瞧见我后,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哼哼,这人真是的,老子心里都酸溜溜的了,也不知道哄哄老子。
林宝茹哪能听不出他语气里的别扭啊,只是自个今儿也没做什么啊,哪里又惹着这位大少爷了!
不过狐疑归狐疑,她还是笑道:“我是什么表情啊,自然是惊喜啊,这大半日不见,却没想到在这碰上了。怎的,今儿没人跟你一道玩?”
刘书来听着她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敷衍。
“你别打岔,别以为说句好听的,我就不生气了。”刘书来又哼了一声,显然还是不满的。
眼下林宝茹也没旁的事情,加上知道作坊在京城名利双收的事儿,心情正好呢,所以倒生了些逗弄他的心思。
“我没打岔啊,说起来我刚刚还想着你呢。”林宝茹弯了弯眼眸,抬手取了刚从萧子杰那顺回来的云峰说道,“喏,我谈个生意都不忘你喜欢甜食。这茶叶算是难得,那会儿我喝了几口,味道甘甜半点茶苦都不带。”
刘书来听她这么丝毫不知道矜持的说想自个了,忍不住脸红了一下。不过虽然心里头舒坦了,可他脸上却还强绷着。
于是,慢慢消了气儿的刘书来,傲娇的看了她手里的诧异一眼,呛声道:“你别唬我,上回你说那什么劳资的红茶好喝,结果还不是一嘴的枯树叶子味儿?”
林宝茹嗤笑,把刚刚取回来的订货账本放到一旁,笑着说道:“我上回是想给你熬奶茶喝,用红茶味道会更加香醇。哪知道你沉不住气,巴巴的让人用刚晾好的碎茶叶泡水喝啊,那你不喝一嘴枯树叶子味儿,谁喝啊!”
刘书来撇嘴,显然也知道那事儿是自个没理儿。
“那这云峰茶,你还要不要。若是不要,我就让刘叔再给萧少东家送回去了。”
也省的要承人家一份情。
一听她要把茶送去给萧子杰,刘书来赶忙伸手抢了过来,“你休想!”
什么野男人,也敢让他家黑心莲往回送东西!
因着刘书来惦记着之前林宝茹喝醉了,哭闹着说想家的事儿。所以在他问清楚林宝茹没旁的安排后,直接赶了在外头跟车夫同坐的管家下车,随后就让人掉头往桃溪村去了。
“哎哎哎,这里还有些银票跟账本,需要刘叔带回去的。”
“真是麻烦。”刘书来一边嘟囔,一边接了那木匣跟账本,一股脑的就塞进了刘管家怀里。
至于说里面多少银票,又有多少账目,他可是全然不放在心上的。
有些发蒙的刘管家,颤颤巍巍的抱着三千多两银票,一路小心谨慎的疾步回了府里。直到进了刘府大门,心惊胆战的一道的他,才堪堪出了一口大气儿。
乖乖,以前都说自家大少爷是散财纨绔,如今看到他哪里是什么散财纨绔啊,完全就是能把金山银山都散了的主啊。
这么几千两银子的匣子,他说丢就丢。若是自个没接住,那银票岂不是要撒的满天飞了?
刘管家抹了一把虚汗,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摊上这般大少爷,真够让人操心的。
桃溪村这边,是一派生机盎然。
刘家的马车一道村口,就先被林东子带着几个人拦住了。不过还没盘问呢,刘书来就探出头来,没好气的说道:“这又是作什么?当心老子扣你的口粮啊!”
林东子一瞧见正主,赶紧凑上来讨好道:“哎呦,怪我眼拙,都没忍住咱家的姑爷来。姑爷这回来,可是有什么好事儿?”
以前林东子是游手好闲,不愿意受罪更受不得苦,所以每日里偷鸡摸狗惹是生非。然而村里人越对他指指点点的,他就越是破罐子破摔。时间久了,他倒越发过得没脸没皮了。
可现在不同了,自打有了这个护林队,他都能跟镇上的几个衙役搭上话了。
而且,现在溜溜达达的挣的钱,旁人不仅指摘不了他什么,甚至还会说他运气好走了狗屎运。前头他去他爹娘坟头上烧纸回来,都听不少人感慨,他爹娘也算没白耐活他,混了半辈子竟也出息了。
时间久了,他对着护林队的事儿也就越发上心。每天挺胸抬头,还真有那么些带头儿的意思。
至于在护林队里没几日,就犯了懒病又想重操旧业的人,他可是半点没手软的直接把人丢出了村子。若是有人在桃溪村偷鸡摸狗坑蒙拐骗被他带人逮个正着,那都不用求饶,直接就会交给依着县令大人吩咐时常前来的衙役手中。
这么弄了一两回,村里就算有歪心眼的人,也不敢轻易搞动作了。
只是这些也就算了,现在村里因着林家作坊简直就被拧成了一股绳儿,外人想要欺负桃溪村人,且要问一问他们不怕打斗不怕闹事儿的护林队允不允许。
如此一来,就连桃溪村的里正跟大辈儿们,瞧见他们几个都开始和颜悦色了。
许是因着村里人对他们几个败家子儿越来越和善,各家婶子大娘时不时的,也会接济他们几顿好饭。所以让一群在外头飘荒惯了没有依靠着落的汉子,心里生了许多说不清的暖意。
自然,他们看管着村子的安生,就更上心了。
再加上,前头林家作坊被顺来那么闹腾了一番。后来又有许多铺子的管事儿,带头堵到二房门口吵吵。最后,更是不知怎地,让他们得了林家作坊的方子......
就算是这些日子,来村里想要套话瞧事儿的外村人,都是络绎不绝的。所以,林东子几人,对盘查外来的车马陌生人的事儿,是十分上心的。
毕竟,抛开这些善意跟好处不说,他们可还记得,当初刘家大少爷跟官府老爷的吩咐呢。要他们看顾好林家二房跟作坊,莫要让人钻了空子。
要是不出差池,他们自然能得了好。可要是出了差池,怕是他们吃不了都得兜着走。
刘书来瞧了他一眼,打袖袋里摸出个碎银子丢过去,“啧啧,上回还一口一个大少爷的叫着,这才几天不见啊,都改口叫姑爷了啊。”
林东子接了碎银子,凑过来讨好道:“这不都一样么,不过我到底是桃溪村的人,算起来跟林家婶子还是一家子呢。所以,我寻思着,叫姑爷也显得咱懂事儿一点儿。”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还靠着林家拿月钱呢。叫姑爷,好歹也能显得他对林家没生外心不是?
刘书来哪能听不出他的小九九,不过这点事儿倒算不得什么,别说叫姑爷了,就算叫爷爷,他也是无所谓的。
俩人刚说了两句,林宝茹就跟着撩开了马车帘子,看着林东子笑道:“东子哥如今瞧着,倒是威风了许多。”
还没等林东子跟她搭话呢,一旁的刘书来就手疾眼快的把人搂进了怀里,“今儿来没什么事儿,就是带我娘子回家看看。你们继续忙着,回头我让人送两桌刘家酒楼的酒席过来,你带着兄弟们好好吃一顿。”
这话一出,林东子双眼一亮,也顾不上林宝茹那句威风不威风了。
“那我就先谢过姑爷了。”
等到马车进了村,刘书来才放开林宝茹,顺带着扬了扬下巴,意有所指的挑眉道:“东子哥?威风?”
林宝茹一看他这副找事儿的模样,就忍不住无奈道:“只是客套一下,又没别的意思!”
刘书来哼了一声,“有什么好客套的啊,再说了,那哥啊弟啊的,听着多肉麻啊。”
顿了顿,他又带着些别扭说道:“还有啊,你看他哪里威风了,论身高,论气度,他可比不过我......”
“不光是他,还有那个萧家少东家,长得......”刘书来想了想,觉得那人长得也不赖,跟丑陋是搭不上边的。于是,他赶忙改口道,“长得怎么样就不说了......”
刘书来想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坏话来。
你说萧子杰长得模样丑吧,那长着眼的能瞧出来,他也算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你要说他没什么学识,可刘书来自个更没学识。人家好歹还做了许多买卖,手里攥着余江楼跟成衣铺木材铺呢,而他现在可是真正的除了吃喝玩乐百事无成的。
至于旁的,论家世家境,好像自个都比不过......
就在刘书来有些词穷的时候,林宝茹就笑了起来,“是是是,反正都不如我家相公威风,不如我家相公英俊潇洒......”
刘书来被她这么一夸,也没心思再拈酸吃醋了,就是心底里酸溜溜的滋味,也莫名变了。
不过看着她看过来的目光,刘书来还是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差不多就行了,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好。”
林宝茹瞧着他慢慢脸红起来,不由抿唇笑道:“我又没说假话,你在我心里,比旁人好的多,也重的多。”
这不是她第一次说,可每一次,都是真心实意的。以至于,就算已经听了好多次她夸赞自个的话,可刘书来现在依旧会觉得高兴又忐忑。
他喜欢听她这般说,却又担心自个做的不好,会惹了她不喜欢......
此时的刘书来,还不知道,话本子里的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大抵就是他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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