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方舒儿风头无俩,很是显赫,都快盖过顾青昭了。
“过了,太过了些。”蒹葭宫里,白承徽拧着眉头,“听说前些天,她和王承徽在去前殿的路上碰着了,她不仅没请安行礼,还言语挑衅对方,直把王氏气得当场与她争吵了起来,殿下晓得了,也只是不痛不痒说了几句,给了王承徽一些赏赐罢了。她只是个奉仪,如今却捧得着实高了些。”
“她越得意,树敌越多,”顾青昭正拿着本书册在瞧,指节弯曲微微抵在书页末尾,“总有会更得罪人的时候。”
“我就是瞧着她太自傲了些,殿下也纵着她胡来。”白承徽脸都快皱成一团了。
“怎么,她还招惹过你?”顾青昭从书页里抽身。
“她倒是想招惹我,被我骂过就不敢了。”她扬唇,很是得意,“总要叫她晓得,东宫中,也不是人人都怕她。”
白承徽从前就不是个低调的,如今虽失了宠,可也是有子嗣的人,自然底气足,方氏也就是试探过一次,察觉她不好惹之后,也不敢明着对上她了。
“只是裴良娣很喜欢她,做什么都带着她,连生了大郡主的姜芸在她那里都抬不起头来。”白承徽说着,又自顾自解释道:“也是,殿下子嗣稀薄,她生了大郡主都还未晋封,就凭这一点,也足够她难受自卑了。”
白承徽只是宫女出身,尚且能一步步走到承徽的位子。姜芸出身伯府,起点很高,却混到如今这地步,不说方奉仪了,伺候姜芸的那些人都起了微妙的心思来。
中秋前,天儿就转凉了,天色一直阴沉着,直到千秋宴这日,天际才有昏黄的微光洒下来,总算不那么憋闷着。
以往千秋宴,东宫出面的都是两宫良娣,今年却多了个顾青昭,很难不叫宾客们瞩目。
就连皇后,都格外多看了她几眼。
她坐在裴良娣身侧,边上挨着的是五皇子礼王的王妃纪氏。
当年太子病重储位争斗之时,礼王还混水摸鱼比划了两下子,好在实在是根基太浅,早早就被踢出局了,这才有如今的安稳。为着不遭太子嫌恶,礼王如今是夹着尾巴做人,礼王妃晓得顾青昭是太子跟前得眼的人,也很是热情地与她交谈。
给太子留个好印象,总是好的。
礼王妃是长袖善舞的人,一张巧嘴常常夸得人飘飘然不能自已,可反观顾青昭,从始至终都是那副谦逊有礼的模样,听着礼王妃的话时不时温和笑着给予只言片语的回答,话虽简短,可也句句说中礼王妃心坎,叫她越说越起劲,显得激动得很,本来是她先打开话匣子的,如今看来,倒像是顾青昭掌握了主动权。
荣皇后看得惊奇不已,也不用余光暗自打量了,正眼朝顾青昭看去,“一直听说东宫里头有个顾良媛性子沉稳又聪敏。”
底下悄悄看顾青昭的人这下就光明正大地看过去。
没人不好奇能得太子宠爱的人,到底是何模样。
如今如愿以偿见了,都不由慨叹一声好容色。
眼下皇后也正是这想法,她都怀疑太子喜欢顾青昭,不是因为旁的,就是冲着这浑然天成的气质和容貌去的。
这也叫眉头微微拧了拧。
太子有宠妃并无不妥,可若此人担不起宠妃的名头,那就是要坏了太子的名声了。
于是她语气沉了些,脸上也没什么笑意地看着顾青昭,有意给她施压。
人群中,只见顾青昭缓缓起身,向皇后行了福礼,“娘娘万福,娘娘谬赞了,妾身本粗鄙,幸得殿下仁厚,待东宫妃妾皆是宽和。”
这话避开自己,说她得宠是因为太子人仁厚,而并非自己有多好。
虽只是一句话的功夫,可也足够叫众人看出她的深浅来。
她是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可行礼说话行云流水,一丁点错漏没有,落落大方,言谈得体,甚至比那些大族出身的女子还要妥当,皇后看了这才眉眼舒缓,连连颔首,也乐于给她一个好名声,“顾家女儿很是不错,顾夫人好教养。”
这话分量很重。
一国皇后都夸赞的人,自然错不了,单这一句话,就能叫顾家女水涨船高。
顾夫人作为五品官的家眷,也是吊着末尾才能来千秋宴观礼,这一句话敲在她头上,险些没将她人给惊傻。
顾青影忙拉了拉,提醒她,“娘,快谢恩。”
于是顾夫人忙压住心底涌起的滔天海浪,拉着女儿远远给皇后行礼,谢恩。
瞧着是有些紧张的意思在,可到底还是稳住了,没出差错。
皇后隔得远也看得不甚清楚,只知有那么个人在,便“嗯”了一声。
单这一来二去的功夫,就足够叫顾家更受瞩目了。
齐良娣倒还好,裴良娣看顾青昭的眼睛都快带了火光了。
皇后约莫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也借着边关战事夸了裴家,顺带夸了她两句,裴良娣谢恩时勾着唇角炫耀地看了顾青昭一眼。
顾青昭只当看不见,等宴席过半,才借着更衣的名头出了大殿。
椒房宫正殿旁的小配殿,是专门给宾客们休暇用的,顾青昭来后不久,承化伯夫人杨袅紧随其后而至。
二人各自将侍女留在门外隔绝了外头视线,一见顾青昭,杨袅便很是激动,上前拉住她的手,热泪涌上眼眶:“妹妹,我真不知如何谢你才好。”
论起来,这才是两人第二次见面,上一次是顾青昭入端王府前。
“当初老伯爷不久于人世,伯爷卧病多年,却始终无法解病,难想竟是那母子多年的诡计,若不是你提醒,又暗中帮助……”她说着就忍不住擦眼泪,当即就要给顾青昭跪下,“我与伯爷只怕早就成了那母子俩的刀下亡魂,哪还有今日。”
顾青昭眼疾手快,忙拉住她,“姐姐实在不必如此。我当初愿意帮杨姐姐,一来是想弄清姜深母子俩的阴谋,二来也是受过姐姐恩惠,不忍看你们被迫害致死。”
“可我竟不知何时见过妹妹了,实在心愧。”
杨袅自然不记得,那是上一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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