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办宴会,那也不可太推后了,等定好了时间和地方,改明儿哀家列个单子,一一传了口谕叫请进宫来就是。”太后光是做皇后就是将近二十载,举行个宴会,那自是手到擒来,“至于帮手,你瞧着哪位宫嫔合适,哀家都拨给你。”
太后想着,龚嫔与良妃和睦,白嫔更是与其同进同出,只怕良妃有意要拉起自个儿的那一帮子人来。
然而顾青昭的话却出乎了太后的意料,只见她看向一旁的齐渺,“说起来,此事还得贤妃姐姐应允。”她浅浅笑着,“不知姐姐可愿意与我一起办这宴会?”
她说的是“一起”,而不是“协助”。
荣太后微微惊愕,齐渺更是诧异到无以复加,“你当真要我一起?”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陛下有意放权给良妃,想要给她造势呢。
万万没想到,顾青昭居然舍得将这好处与她共享……
顾青昭颔首,肯定地说:“贤妃姐姐理事良久,于宫中诸事十分熟悉,若能请得贤妃一同,自是妹妹的荣幸了。”
四月的清风自支摘窗处轻拂而来,缓缓撩起兽首香炉中氤氲而出的檀香之味,满室清香。
本是安心凝神的香,可齐渺的心,却如何都安不下来。想及进宫后,她若有若无地想要排挤顾青昭的事情,不免心头惭愧。雀跃之余还有一股子若有若无的愧意在她心头涤荡,直把她的心揪起来,叫她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
太后见状,自是惊喜,“哀家记得在王府时你们尚且有同院而居的情谊,如今能一同掌事,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知道顾青昭的能耐,欣赏之余,也希望自家外甥女儿能多与她相交。
齐渺长舒一口气,再抬头看顾青昭时,眉眼飞扬,“妹妹如此相信我,我自然没有不愿意的。”
这人定好了,余下的就是说筹办宴会的事情了。
顾青昭慷慨,给贤妃好处,太后自然也不藏私,细细地教导着两人宴会上一应要注意的事项,大到整个宴会的流程,小到包括哪两位夫人有私仇,不能放在一处坐;哪几位夫人又格外健谈,座次该排何处。
这样的事情,饶是顾青昭提前有所准备,可细细听太后说下来还是觉得自个儿做得太不足了些。
见她面色有异,太后笑着宽慰:“哀家初初掌宫的时候,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生怕出错。可这些东西罢,都是一日日积累出来的,你们才刚开始,急不得,不必惶然失措。一点点跟着来就是了。”
两人恭顺应声,“是。”
午后,受益颇丰的两人在太后的示意下一同离了慈安宫。
荣太后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满目欣慰,“顾家这丫头,有能耐不说,难得胸襟宽广,若是渺儿能跟着学到她几分气度,也算不枉了。”
沁芳颔首,“良妃娘娘很好,可咱们贤妃娘娘也不差,方才谈论间,贤妃所提样样中肯,这般年岁有这见地,也很不俗了。”
荣太后听了这话笑着摆手,“渺儿自幼得专人教诲,又跟在我身边这么久,若是还一问三不知,那才是怪了。良妃呢,到底出身受限,顾夫人虽说是出身勋爵府邸,但那位沈老夫人可不是个菩萨,哪里能倾囊教授呢?传到良妃这里,更是所学有限。正因如此,良妃能有今日这般模样,才更叫我惊喜。”
“难怪昀儿更喜欢她多一些。”
太后说着起身,沁芳赶紧搀着她,就听她笑着道:“良妃这事做得漂亮啊,我好似记得有一支凤尾簪子放在那个紫檀木匣子里……”
宴会一事有了太后和贤妃跟着出谋划策,事情很快就定下来。
三日后,太后懿旨就传遍了京城,诏令诸位王公及五品以上官员之子女,于四月初九至揽月台参宴。
说是赏花,可内里的意思谁家不明白呢?
一时间,京城里头各处衣料、首饰店铺来往之人骤升,个个还都是顶级勋贵官宦人家出身,出手阔绰得很,单这短短几日,一家铺子里的胭脂水粉销出去的量,就不下数千两银子。柜台口的账房先生算盘都算烂了两把,东家看着渐渐鼓起的荷包,险些笑弯了腰。
顾青昭为着宴会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这秀女大选又在眼前,更是空暇难得。
好在各处办事的人都很踏实,即便是内仆局来帮忙的那帮子人,顾忌着太后的脸面,也不敢不尽心,一连十几日,虽说是忙罢,可也没有叫她不痛快的地方。
眼瞧着赏花宴近在眼前了,寿安宫那头来了人。
来的照例是寿安宫掌事张璃,顾青昭今非昔比,她即便是李太后身边最得意之人,也不能高傲了,态度很是软和,“太后说这几日良妃忙碌,特地叫小厨房里给良妃烧了一桌子菜,请娘娘过去一同用膳。”
李太后叫人一同用膳,那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不管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太后相邀,她这个做后妃的,不能不去。
于是梳洗一番更了衣,坐了轿辇撑了华盖,一路阴凉着到了寿安宫。
“哟,大忙人来了。来哀家身边坐。”李太后如今待顾青昭十分亲近,一见她来了,一边吩咐底下人备膳,一边招呼着她来坐自个儿身边,眼下就连李美人都得往后站了。
顾青昭自是笑意吟吟地坐了,道:“许久未来给太后娘娘请安,是臣妾的不是了,倒让太后来唤我。”
李太后亲昵地拉着她的手,“哀家知道你忙,本不想扰你,可又怕过几日你更忙,便叫小厨房备了吃食等你来。”
“多谢娘娘,如此一来,臣妾倒是能偷半日闲了。”李太后态度亲和,顾青昭自然更是一副孝顺的模样了。
“为着这顿饭啊,姑母可是足足等了好些时日呢。”一旁的李美人开口道,“待会子娘娘可要多进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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