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女真是好大的脸啊,一心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还以为能得陛下青眼呢。却惹恼了陛下。”夏衾冷笑,“若是陛下因此震怒误了姐妹们的前程,即便你入了宫,我也不会放过你。”
说罢,她冷哼一声,领着段薇芷扬长而去。
原本在恭维沈娇的秀女们此时看她也如同看瘟疫一般。
“夏秀女说得对,”有秀女不满出声,“沈秀女想要出头,可也别影响了我们呀。”
“就是,你是板上钉钉的嫔主了,可咱们还没参加终选呢。”
“呜呜呜,我千里迢迢从京外赶来,若是陛下因此不高兴了,那我岂非白来一趟。”有胆子小的,已经开始哭了起来。
“都怪你,好端端的非要逞能,这下好了吧?”
“就是,本来三皇子就受了惊吓,你还上赶着要去陛下跟前晃悠,难怪陛下生气呢。”
“淑妃娘娘也在里头,淑妃娘娘可管着选秀的事情,指不定因此降罪于我们。”
“放肆!”邱止霜见形势不妙,愤怒道:“沈妹妹不久可就是嫔主了,你们再如此不敬,小心日后……”
立马便有秀女打断她:“什么日不日后的,总归她现在还不是嫔主,摆什么谱啊,也不嫌臊得慌。”
“即便是嫔主又如何?难道做错事了还不准我们姐妹说两句话吗?有本事,你叫她去陛下跟前卸了我父亲的任啊。谁怕谁啊。”
这届参加选秀的秀女,可有许多家世不俗的。只盼着给景安帝为嫔为妃呢。
邱止霜这一嗓子,叫沈娇更站在了众多秀女们的对立面。
秀女们你一言我一语指责着沈娇,直叫她气得脸色发青。
顾青昭!
她攥紧了手指。
定是顾青昭见不得她好,连陛下的面都不让她见。
这边夏衾气呼呼地回了储秀宫东配殿。
“那沈娇还说封嫔呢,当真是蠢货一个!”
“姐姐别生气了,总归陛下也没见她不是,可见陛下也并非多喜爱她。”段薇芷端了杯茶给她喝,劝着她。
夏衾饮下清茶,心中的怒火才算压了些下去。
“对了,今日站你我前头那个秀女,是哪家的?”
模样实在出众,一身的贵气,更是叫人瞩目。
段薇芷想了想,“似乎是司农寺卿家的嫡长女郑英英,这次选秀,一提到长相,说得最多的就是她了。”段薇芷说起来颇有感慨,“据说裴德妃之母平国公夫人郑氏,就是她的嫡亲姑母呢。”
“姓郑?”夏衾咋舌,“不会是荥阳郑氏的人吧?”
大邕开朝至今,从前繁盛昌茂的士族早已四分五散,大多家族尽被历史洪流淘去,只剩一个摇摇欲坠躯壳了。
如今还活跃在朝堂上的早年士族嫡系,便只剩了博陵崔氏、琅玡王氏和荥阳郑氏等几家老牌士族清流。
博陵崔氏开了长白书院,生源无数,声名远扬,琅玡王氏和荥阳郑氏等在朝堂上的地位也不低。
历朝历代帝王为表对文人的重视,几乎纳士族女子入宫。
“正是。”段薇芷压低声音道:“陛下这一朝,还不曾有士族女入宫,听说这回太后有意挑选士族女赐予高位。博陵崔氏虽然无人应选,可琅玡王氏这回派了人来,似乎也是王家的嫡系女郎。”
夏衾不免有些忧心起来。
今年参选的人这样多,个个来头也都不小,日后入了宫,竞争定然更大了……
这厢唐昀和顾青昭领着唐泽回了关雎宫。
“主子放心,丹青那里有奴婢们看着,不会出事的。那位白秀女也暂停了礼仪的教习,眼下已经送回毓秀宫养伤了。”沈临道。
顾青昭颔首,眸光看向自家儿子。
唐泽得了心心念念的糯米糕糕,可脸却还绷着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母妃,丹青姑姑不会出事吧?”
“泽儿放心,丹青姐姐过阵子就好了。”顾青昭一边哄他,一边想着要等他吃完了饭,如何教他懂得规避危险,保护自己。
“都怪我。”小唐泽瘪嘴,他被唐昀和顾青昭教得很好,一字一句,努力将想说的话讲出来,“母妃答应要给泽儿做糕糕,泽儿就想给母妃摘花。”
他泪花儿在眼眶里打转,“泽儿记得母妃说过不能去揽月台,可是那边有一株极好看的海棠,泽儿想亲手摘给母妃。”
“丹青姑姑拦了我也没听。是泽儿的错。”说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想哭。
可是兄长告诉他,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努力憋住,脸皱得像个包子,可怜又委屈的。
顾青昭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母妃很感激泽儿为母妃摘花,可是泽儿,母妃最大的期望是你好好的,半点损伤也无。只要你健康快乐,母妃比得了什么都高兴。”
唐泽用力点头,还憋着泪,“泽儿知道了。”
他吸了吸鼻子,仰着小脸,“我想给丹青姑姑送糕糕去,可以吗?”
“去吧,她见了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绯紫福身,领着唐泽出门了。
顾青昭望着他那小小的身影,忍不住失神。
唐昀叹气,轻轻搂了她的肩,拥在怀里,“泽儿没出事,不必怕了。”
“今日若非丹青和那白氏秀女,我真不知道会如何。”她失魂落魄的,在清凉殿的时候还算镇定得住,可回来了,安定下来了,心中还是不由一阵阵的后怕,鼻头一酸,泪花儿就开始打转了,“陛下,是我没照顾好泽儿。”
原来自家儿子是为了她,才险些出事的……
只要一想,就忍不住自责得流眼泪。
她平素最不喜流泪,可如今不知怎的,像是决堤一般,止都止不住。
心里又怕又难过。
唐昀见状心疼得紧,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哄她,“乖不哭了,你选来照料泽儿的人已然很是妥当了,我已经问清楚了,丹青和蔡九从没离开过泽儿的身边,也并未答应泽儿的无理要求。是泽儿自个儿支使了他们在底下给他摘花,趁人不备才爬上假山去的。泽儿出事,他们也是第一时间去救的。日后我们多教导泽儿规避危险就是。你莫要太自责了。”
话虽如此,可顾青昭心里那关如何都过不去。
她脑袋埋在他怀里,哭得伤心,“怪我没好好看着他,他才这样小,就受了这般惊吓。”
唐昀心都揪着,宽慰她:“你已经将泽儿照顾得很好了,今日之事是意外,谁都难以预料的。”
“我是泽儿的父亲,若说责任,我更是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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