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姣又擦了擦眼泪,低声道:“春枝,你别说了,若是让父亲知道,我在外面提起这件事……父亲定不会轻饶了我。”
春枝一脸急色:“小娘,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咱们就受这个委屈吗?”
“今日二公子断琅公子的腿,下次就是要琅公子的命了!”
玉姣垂泪:“若是可以,纵然用我的命换琅儿的命,我也是愿意的……”
便是此时,小二已经将打包好的茶点,送了过来。
玉姣起身往外走去。
春枝则是拎起茶点,跟在后方。
玉姣从始至终,也没和徐昭说上一句话,只顾着垂泪,仿若没注意到徐昭一样。
纵然有人瞧见,两个人都在酒楼之中,也说不出一句半句的闲话。
这是酒楼又不是客栈,人来人往的,总不能两人坐得稍微近了一些,就怀疑他们有什么吧?
玉姣下楼的时候,便已经将眼泪擦干,出门看到车夫的时候,便将一包点心,塞给了车夫:“老伯,这些给你尝尝鲜。”
车夫闻言,有些诚惶诚恐。
这伯爵府之中的小娘们,也算是主子,这些主子们,可没有哪个和玉小娘这样,对他们这些粗使下人这般客气。
等着上了马车,春枝这才小声道:“小娘,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
她还是第一次做戏,难免有些紧张,手心都浸了汗。
玉姣含笑道:“很好。”
她知晓这样有利用徐昭的嫌疑,但她只能在心中说一上一句对不起和多谢了。
薛玉容不是说,小娘不要想着母凭子贵吗?
那她便想办法,让小娘母凭子贵!
今天她就借这徐昭的嘴一用,将父亲架到火上烤一烤!她就不信,父亲真能无动于衷!
只希望徐昭能按照她预期的……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
幽芳院。
玉姣进来的时候,便瞧见柳小娘满脸忧心地站在屋内的窗户前。
丫鬟禾儿小声地劝着:“小娘,你吃些东西吧。”
玉姣皱眉道:“娘,你没吃午膳吗?”
禾儿转过身来,看向玉姣:“四姑娘,小娘今日晨起,就没用饭……”
柳小娘也转过身来,看向玉姣。
“阿姣,你怎么回来了?”柳小娘瞧见玉姣还是高兴的。
玉姣见自家小娘这样就知道,定是因为担心薛琅。
薛琅入宫伴读,晌午是不回来用膳的,柳小娘不知道宫中的情况,便更担心了。
玉姣开口劝慰:“小娘,你别担心了,琅儿现在没传什么消息回来,定没什么大事发生,我刚刚从清风里带了茶点过来,小娘不如陪着我用一些?”
柳小娘点了点头,走过来坐在玉姣的对面。
她并不想女儿跟着自己担心,所以就把心中的忧愁收了起来。
她何尝只是担心宫中的事情,她更担心,薛琅入宫后,会让那李氏更记恨,这次是断了腿,下次指不定会怎样呢。
柳小娘看向玉姣的时候,眼神之中带着关心:“你会伯爵府后,可有人为难你?”
玉姣眨了眨眼睛笑道:“主君宠我,谁敢为难我?”
柳小娘见玉姣这般模样,有几分无奈:“你呀!这男人素来靠不住,你也不要事事指着他的宠爱。”
她便是如此。
从前觉得,有宠爱便可以有一切。
可这么多年过来了,她竟连自己的儿女们都护不住。
想到这,柳小娘只觉得心中沉闷。
玉姣点头:“娘亲教训的是!那娘亲,快点吃点东西,莫要让我担心!”
这样说着,玉姣就将一块点心,递给了柳小娘。
柳小娘心情好了起来,笑着陪着玉姣吃点心。
……
永昌侯的午膳,没在家中用,而是去了安平侯府。
今日恰逢安平侯生辰,府上设宴,邀请了汴京城中不少有头有脸的人。
他和安平侯素来不对付,暗中较劲,但是这面上,还算过得去。
这饭菜刚刚摆上来。
便瞧见穿得和鸡毛掸子一样的徐昭,领着几个人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从外面走了进来。
徐昭是刚刚从春红楼,将这几个人薅过来的。
众人对徐昭这种,明明刚把他们打发了,回头又把他们薅来的行为很是不爽。
但……没办法。
谁让徐昭给的太多了呢!
徐昭给他们包下了芳柳姑娘,让他们未来一个月,每天都可以去听芳柳姑娘唱曲!
安平侯见徐昭来了,不算意外,毕竟徐昭这个人,很是喜欢凑热闹。
不管谁家有事儿,徐昭都乐意去凑合一下。
但徐昭此人,是个猫厌狗嫌的人物,来了人家的府上,若是府上有什么阴私叫徐昭瞧见了,改日,必定满城皆知。
所以安平侯格外关注了徐昭几分。
徐昭等人此时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还用不大不小的嗓门说着什么。
“啧,这永昌侯胆子可真大!”
“竟然真把一个妾子生的庶子,送到宫中当伴读了!他当真不把皇子们放在眼中啊,当皇子们什么人呢?”
永昌侯此时就在不远处。
这声音到他那,虽然已经不大了,但还是落入了他的耳中。
他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
徐昭却没有收敛的意思,继续道:“啧!他也不怕,谁到宫中去参他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永昌侯的脸色,越来越黑。
安平侯瞧见这一幕,乐了。
他也没想到,徐昭来他府上,第一件事做的,就是说永昌侯的“小话”,而且还这么大的嗓门。
那永昌侯府的薛琅选上伴读侯,永昌侯不是很骄傲吗?没想到,这好事儿变成坏事儿吧?
除了安平侯,今日在场的,都是京城的达官显贵,此时大家都将复杂的目光,落在了永昌侯身上。
比起安平侯的好心情,以及众人看热闹一般的心情,永昌侯的心情可以说是差到极点了!
现如今,人已经送到宫中去了,他还能怎么办?
若是上头真怪罪下来,觉得他送地位卑微的庶子入宫是冒犯……那他该如何是好?
他此时恨不得冲上去,将那徐昭的嘴给堵上。
大家本来想不到此事的,可如今让徐昭这大嘴巴一宣传……定有人暗中参他。
尤其是……永昌侯看了一眼有些幸灾乐祸的安平侯,这个老匹夫就可能这样做!
偏那徐昭,好似没察觉永昌侯眼中的怒意一样,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要是他,定会马上给那个薛琅的小娘,抬一抬位分,做个平妻什么的……这平妻之子,怎么也好过妾室之子啊!”
永昌侯闻言,好似瞬间被点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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