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厅里的电视确实开着，CRT屏幕的亮光照得楼梯那里光影变幻。

“有人吗？”周燕大着胆子向下面问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话，只有电视不断传来的声音。

“皈皈？”周燕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有人回答她。

这是在做梦么？有没有办法让自己快速醒来？比如用脑袋撞墙，从二楼平台上跳下去之类的？

周燕只是那么想，并没有敢真的那么去试，因为她现在所有一切的感觉都是很真实的，一点儿也不象是在做梦。

周燕的心剧烈跳动着，第一天和第二天的夜里，虽然她也做了这么真实的恶梦，但她知道孟皈就睡在她身边，知道她总会在某个时间从恶梦中醒来，醒来的时候，她一定会在他的怀中。

但是，现在的她却是非常清楚，孟皈不在这里，他和她原本是在苍松市林家复式楼的二楼卧房里睡觉，而她却是莫名地一个人回到了老房子这里来。

“皈皈？”

周燕又走回了卧室，打开卧室房门向里面瞅了瞅，很想要在打开卧室的时候，看到孟皈仍然躺在床上，然后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她。

但是，卧房的床上空无一人。

周燕身上莫名地一阵发冷，她甚至有些哆嗦了起来。

手机呢？

手机不在身边……

应该是放在林家了吧？

苍松市距离金梨镇少说也有七、八十公里的路程吧？

她是怎么回到老房子这里来的？

完全没印象啊！

这个梦醒不来，难道是真实的？

周燕回想起了自己先前几夜做的梦……那些梦虽然感觉也很真实，但她在那些梦里全都身体被压制住无法动弹，现在的她却是可以随意地下床走动。

很显然，这次的梦，和前几次的梦很不一样。

万一这是真实的呢？不是在做梦呢？

不行，不能一个人呆在这里，这里太危险了！既然孟皈不在这里，那就出门去找电话打他的手机，想办法和他联络上。

周燕咬了咬牙，关上卧室房门之后从楼梯冲了下去。

一楼厅里的灯是关着的，但电视却是莫名地开着，播放着电视销售的画面，里面的主持人一脸笑地说着‘只要五百九十九元’之类的话。

周燕冲去门边打开了厅里的灯，二十三瓦的节能灯立刻照亮了整个厅，让一切感觉更加真实了。她打开灯之后走去了茶几上拿起了电视遥控器，对着电视摁下了关机键。

但怎么摁，那老电视都关不掉。

周燕放下遥控器冲去了电视边，找到上面的关机键又摁了好几下仍然无法关上这老电视，她心里不由得一阵恶寒……片刻之后她想到了什么，冲去了墙边的插座那里，伸手拔下了电视机的插头，电视屏幕终于熄了下去，周围也变得无比安静起来。

站在厅里犹豫了片刻之后，周燕走去了大门前，伸手扭开门拴打开了铁门。

一阵寒风迎面吹了过来，吹得周燕再次打了个寒颤。

外面的街面上漆黑一片，根本没有一个人，只是厅里的那盏二十三瓦的节能灯的灯光透过大门照射到了门外，在门外照出了一片亮光的区域。

老房子两边的几户人家好象都搬走了，房子全都空着，只街尽头离这里五十米外的地方是李清风的家，也就是周燕白天给孟皈介绍的那位李伯伯。

李清风肯定在家，现在周燕没有手机，要想打电话给孟皈的话，只能到他家去了。

李清风是个好人，是她小学的班主任，小时候周燕经常去他家里玩，有时还会在他家里过夜，和他女儿李瑛睡一张床。在周燕的心里，李伯伯甚至比她父亲对她还要亲，如果她向他求助的话，他一定会帮她的。

就在周燕决定去李清风家求助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惊雷，然后雨点夹杂着雪籽啪啪啪地从空中落了下来，甚至落下了一些小的冰雹！

周燕猝不及防吓得惊叫了一声……

这是大冬天的啊！居然打雷！突然下这么大的雨！还有冰雹！什么诡异的天气啊！？

“救命啊！救命啊！！”

周燕向四周声嘶力竭地叫喊了起来。

没有人回应她，回应她的只有那沙沙的雨声和雪籽砸在地上的声音。

为什么她要出门就下这么大的雨雪？故意冲她来的吧？

这不是真的吧？这是梦吧？

如果这是梦，为什么还不醒来？

如果这不是梦，她是怎么回到这里来的？

背后的老房子，就象一个张开了血盆巨口的恶魔，周燕都有些不敢回到里面去了。

但是，外面雨雪交加，天气无比地寒冷。

就在周燕抱着自己的身体无比寒冷和绝望的时候，一个撑着伞的身影从雨雪之中疾冲了过来，走到她家的门前站住了。

“小燕子？刚才是你在求救吗？出什么事了？”是街口的李清风，一脸关切和担心的神情看向了周燕。

“李伯伯……”周燕见到李清风过来，象见到了亲人一样，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你老公呢？没和你在一起？”李清风皱着眉头向房子里张望了一眼。

“我不知道，我正想要和他联系，但我手机不在身边。”周燕向李清风说了一下。

“他和你吵架了？”

“没。”周燕摇了摇头。

“这里好冷，你还怀有身孕，进屋里说话吧，别站在风口上。”李清风劝了周燕几句。

“我不进去。”周燕摇了摇头。

李清风看了看周家的老屋，似乎明白了什么，想了想之后才又开了口：“走，去伯伯家吧，伯伯出门很急没带手机，你要打电话的话，用伯伯的手机打。”

“好的，谢谢李伯伯。”周燕转身锁上了家里的房门，李清风连忙撑伞接住了她。

“别说谢这些字，伯伯是看着你长大的，可怜的娃儿，这么听话这么乖巧，你父亲却不知道疼你……唉……一看到你就觉得心疼。”李清风眼睛红红地和周燕说了一下。

周燕也流出了眼泪，对她来说，小学时的班主任李清风比她父亲对她还要亲，她还记得她小时候经常都不想回家，赖在李清风家里写作业，而李清风也拿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给自己女儿的零食、玩具什么的，也都会给她一份。

她那时候经常在想，如果李清风是她的父亲就好了。

两人不多时就来到了李清风的家里，李清风的妻子前些年得癌症死了，女儿李瑛大学毕业后留在了苍松市，现在只他一人独居在家。

把周燕接进家门之后，李清风连忙给她倒上了热茶，把一个快熄灭的小煤炉拿到周燕身边来加了块煤给她取暖，然后又把手机找了出来让她联系孟皈。

……

孟皈迷迷糊糊中被手机铃声惊醒了，醒过来之后发现周燕不在床上，而他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周燕呢？卫生间里去了吗？

“你哪位？”孟皈抓过手机向里面问了一声。

“皈皈，是我。”周燕带着哭腔的声音。

“燕子！你在哪儿？”孟皈吓了一跳，他连忙起身去到房间的卫生间看了一圈……里面并没有周燕的身影。

“我……我在老房子这里，这是借李伯伯的手机给你打的电话。”周燕向孟皈说了一下。

“你在老房子那里？你怎么过去的？”孟皈大吃了一惊。

“我不知道……我睡着睡着醒了过来，然后就躺在老房子的床上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好象是这房子缠上我了，不让我脱身。”周燕说着却是哭了起来。

没听到孟皈的声音之前，她还能很坚强地坚持着，听到孟皈的声音之后，她的情绪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

一个人在外面内心再痛苦，都不愿意当着别人的面流泪，只有在自己的亲人面前才会完全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情感。

“别哭，别害怕，你先呆在李伯伯家哪儿也别去，我现在就驱车赶过去找你！夜里路上没车，我大概一小时内就到了！对了，这个电话保持畅通，我好随时和你联系。”孟皈向周燕交待了一下。

“这大半夜哪有车坐啊？而且下雪了！路上很滑，很容易出事的。我听到你的声音就好了，你等明天天亮了再来接我吧。”周燕想了想却是阻止了孟皈，这大半夜里他跑过来接她，如果路上出了什么事，她就后悔莫及了。

不该打电话给他的。

“我不会有事的，一小时后见。”孟皈却是挂断了电话。

挂断周燕的电话之后，孟皈想了想拨通了林静的手机……反正他是准备欠她的人情欠到底了，这么晚他不好去打扰林镇龙夫妇借车，还是找林静好了。

他和她之间，实在没有什么好见外的。

手机响了一会儿就接通了，林静其实今晚也留在林家，和和堂妹林苹睡在一个房里。电话通了之后孟皈也没说什么，问清她就在林苹房里之后让她到外面来。接到孟皈的手机之后林静披着衣服走出了门来，孟皈把她让进了自己的房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