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一处小院子是追影的住处,他将竹苓带了进去,又打了热水来,可他实在没照顾过女孩子,左右踱步着急得不知该怎么是好。
到了安静的地方,竹苓的情绪总算渐渐平复下来,她转过身去,下意识地捂着脸。
追影连忙说道:“我没看见。”
说着他就将热水沾湿的帕子递了过去,“擦一擦脸吧,一会儿我重新去买一顶帷帽。”
竹苓接过热乎乎的帕子,红着眼睛说道:“追影,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以后我……我还是别来这里了。”
她知道这安定巷的庇护所是追影设下的,为的就是给那些见不得光又无法单独生存的人有个安身之所,可她几次都差点在这里热出乱子来。
追影皱紧了眉,“竹苓,这里的人都很喜欢你,他们不介意你这张脸,我没有骗你!”
就在这时候,外头一个小女孩小心翼翼地喊道:“竹苓姐姐,这是我们送你的。”
竹苓捂着脸上的疤才敢回头,没想到看见的是一顶很特别的帷帽,上头绣了很多清雅别致的花纹。
那小女孩乖巧地说道:“这次竹苓姐姐带给我们的花样子很好看,以后就用这些花样子再给姐姐做几顶帽子。”
她要走,可像是憋了好久的话,于是又转身说道:“其实我们都觉得姐姐不戴帽子也是最好看的!”
说完她一扭身跑开了。
竹苓握着手头加了花纹的帷帽,脸上的泪珠滚滚而落。
在府中,虽然有小姐百般呵护,可她心里始终难受,又不敢在小姐面前表露,毕竟小姐现在怀着身孕。
也只有在这安定巷内,她才感觉到一丝的松快,如今又有股暖意流进了心底。
追影着急地说道:“竹苓,你见到了吧,你要是不来,她们会难过的。”
竹苓含泪重重点头,“追影,谢谢你……”
天快黑的时候,良姜在安定巷外接竹苓回府,看到竹苓,良姜小跑过去紧紧抱住了她,两人哭成了一团,惹得阿正也在一旁捂着脸哭。
最后还是追影将三人劝住了。
良姜拉着竹苓上了马车,擦着眼泪说道:“竹苓,阿正的命是你救下的,以后你就是他的亲姐姐,你若是不嫌弃就做我的妹妹,我们权当是一家人。”
竹苓哽咽道:“我本就是被小姐救下的孤女,无父无母,如今有小姐宠着,还有你和阿正这样胜似亲人的姐姐和弟弟,我这辈子都值了。”
一旁的阿正连忙跪在竹苓面前,郑重地喊道:“竹苓姐姐,以后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等他们三人回王府,顾青辞已经等得着急了,听到声音,她连忙说道:“天都快黑了,赶紧进来喝杯茶暖暖身子。”
坐下后,良姜将丰州的事大致说了,感慨道:“爷爷当年被人诬陷落难,多亏了爷爷的这位大弟子才将爷爷终身的心血保全下来,因此我才能见得到,这几个月我日夜苦读,总算学了点皮毛,等过了冬我就再去丰州呆久些。”
顾青辞点点头,她知道良姜的心事,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振兴胡家,光复她爷爷的名誉。
提及常贵,良姜说话的语气都磕磕绊绊起来,“我的确是要谢谢他,他明着是说在丰州开铺子,可其实十日里有七八日都在山上陪着我学医,起早贪黑在山上挖药材那么苦的事他一个大家少爷竟然没一句怨言。”
她知道常贵从前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家公子,可现在的常贵让她不得不刮目相看。
看良姜低头说着常贵这些日子的照拂,顾青辞轻笑道:“依我看,常贵这次是真心的。”
良姜脸一红,像是预料到顾青辞后面会说什么,她起身道:“我去收拾东西了,还有不少要送给你们的礼物没整理呢。”
说完良姜逃一般离开了。
顾青辞看着坐在一边的竹苓,又将新配制的药膏递了过去,“这祛疤膏是我最新改的法子熬制的。”
竹苓此前就听木槿说了,小姐怕熬药膏的婆子办事粗糙,所以都是撑着精神亲自盯着的,她哽咽道:“小姐,以后别再为了我这么费心。”
顾青辞皱起眉,劝道:“放心,会好起来的。”
竹苓点点头,生怕自家小姐继续为她担心,“我知道,小姐别为我担心。”
因为竹苓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顾青辞便让木槿先送她回屋了,竹苓走后没一会儿,谢天就把白天在安定巷的事情说了一遍。
顾青辞微拧起眉,“这丫头虽然总和我说她不在意自己的脸,其实心里怎么可能这么快过得去。”
送竹苓后赶回来的木槿刚好听见,她轻叹一口气,“谁说不是,哪个女子能接受得了这种事,竹苓总是怕身边的人为她担心,尤其是怕王妃为她费心,我刚刚送她回屋的时候看到她将屋子里的镜子都拿走了。”
说着,木槿问道:“王妃,她的脸还要过多久才能好起来?”
顾青辞眼帘微垂,“现在看来,恐怕还要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后续的治疗会很痛苦。”
叹了口气,顾青辞和谢天说道:“现在竹苓也只有在安定巷的时候开心一些,你去告诉追影,让他保护好竹苓。”
谢天连连点头,“属下这就去。”
几天后,顾老将军急急忙忙地赶来了景王府,“青辞丫头!你不是答应要帮我劝成志留在都城了吗?我怎么打听到他过完年就要跟着书院的人启程了?”
顾青辞就知道这一关是糊弄不过去的,于是将顾老将军劝着坐下了,“爷爷别急,先喝杯茶。”
顾老将军摆摆手,“这个时候了还喝什么茶啊!你瞧瞧这孩子,他从小就吃了不少苦头,这会儿好不容易安稳下来,这西北一去可得大半年,这么长的时间,他要是出点事怎么办?”
顾青辞听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哭笑不得地将自己的想法和他说了,包括已经安排了武艺高强的暗卫暗中保护。
见顾老将军态度有所缓和,顾青辞继续说道:“爷爷,我知道你担心成志,但我们都照顾不了成志一辈子,他自己的路还得他自己一步步走下去。”
顾老将军顿了顿,突然发觉眼睛有点酸涩。
他已经将一生都交付戎马了,他的两个儿子,小的不成器权当做没生养过,而那个大的又早早地去了,他原来也是个洒脱恣意的人,可现在顾家只剩下这么一根独苗。
听了顾青辞这番话,他才发觉自己错了,顾家的儿郎不就是要敢作敢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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