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辞听得出来她语气里的不甘心，“怀清，照理说这是你和周继宗两个人的事情，我不应该说什么，但我不希望你这辈子留下难以弥补的遗憾。”
尤其是怀清的人生已经有了一个遗憾。
怀清转身看着顾青辞，笑道：“青辞，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有你在，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顾青辞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别看你有时候咋咋呼呼的，其实心里总是害怕的，有时候也该勇敢一点，不留遗憾。”
看着顾青辞清亮的眸子，怀清心底一片暖意，青辞总有办法可以让她平静下来。
第二天，顾青辞是从纯瑶郡主口中得知了昨晚的事。
纯瑶郡主脸色苍白，可眼底却带着坚定，“的确是他杀了三哥，他被哥哥亲自在三哥坟前抓住了，他已经在挖坟了，如果不是他做的，他也不会心虚。”
说着，纯瑶郡主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眶说道：“我一直以为手足残杀不会发生在我们南羌，但没想到会这样。”
“对了，他还招了，我中的毒就是他派人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哥哥御驾亲征，更快地攻打北晋。”
说着，纯瑶郡主的脸色更差了，身体也摇摇欲坠的。
顾青辞连忙拧眉和一旁的侍女说道：“郡主昨晚一定劳累过度，让她立刻休息，否则这毒会反噬。”
看着纯瑶郡主被人扶进去后，顾青辞刚想去找穆玄景，没想到宫里的人就来了。
她好言相劝，“郡主现在不适合再操劳或是徒增烦扰，有什么事你们都过两天再来说吧，让郡主缓一缓。”
没想到这宫中侍者说道：“奴才不是来见郡主的，而是来见顾姑娘的，是可汗想见你。”
顾青辞有些奇怪，这个时候拓跋桓应该在忙着审讯拓跋武，怎么还有空来找她？
虽然带着疑惑，但顾青辞还是去了，现在命案查清，南羌对北晋总得有个交代。
到了宫中，顾青辞被带到了一处空旷的地带，她远远看着倒像是跑马的马场。
突然，马蹄声响了起来，在夜幕中显得格外寂寥。
顾青辞疑惑地问道：“这是谁？怎么大晚上在宫中骑马？”
侍者连忙解释道：“应该是可汗。”
顾青辞正好走到马场便，她一抬头就能看到月光下策马崩腾的健壮男人。
由于马场是圆形的，拓跋桓骑着骑着就经过了她眼前，在月光下，他驾驭骏马的姿势利落而英武，透着一国之君的霸气，但背影又流露出一抹孤寂。
顾青辞也看过很多人骑马，但大部分都是为了任务奔波的武将，而此刻在马场策马的拓跋桓看起来完全不同。
眼前的画面仿佛一场黑夜中的表演，充满了力量和美感。
不一会儿，拓跋桓气喘吁吁地骑马到了顾青辞面前，利落地翻身下马。
他自己用帕子擦干了脸上的汗，没有喊人开门，而是自己一撑栏杆就翻了过来。
他看着顾青辞，好一会儿都没时候，片刻后吩咐道：“来人！将我藏在地窖的好酒拿来！”
说着，他皱眉，似乎有点迟疑，试探地问道：“北晋女人会喝酒吗？”
顾青辞直接撸起袖子，“那我就要试试你们南羌的酒裂不烈了。”
拓跋桓爽朗大笑，“你这女人真的太特别了，要不是你心里有别的男人，我肯定将你留在后宫。”
顾青辞毫不介意他开得这种玩笑，毕竟她知道拓跋桓在这方面还是很正人君子的，从不会逼迫女人。
很快，两大坛子的酒就摆在了旁边。
这里也没个风雅的环境，只有粗糙简陋的台阶和稀疏的野草。
顾青辞丝毫没有在意，就这样坐了下来，这样的环境对她并没有影响。
拓跋桓越发欣赏地看着她，“没想到你们北晋也有这样的女人，看来我之前真是看错了。”
顾青辞倒了一杯酒，“是啊，你这份偏见差点就引发了一场战争，这杯酒就敬你这份偏见终于清醒了。”
拓跋桓无奈地摇头笑道：“你还真是不给面子，说法直接得很。”
说着他也倒了杯酒，和顾青辞碰了一杯，两人都痛快地一饮而尽。
拓跋桓双手撑着身后的草地，抬头看着星空，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心里在笑我这个一国君主？被自己的亲弟弟骗成这样，还差点酿成大错。”
顾青辞放下手里的酒杯，“我只是一个外人，甚至都不是南羌人，我无权评论这件事。”
拓跋桓抬起一只手，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没关系，随便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今晚我不是可汗，你我也没有国界之分，只当是酒友相聚，不管你说了什么，第二天我都忘干净。”
顾青辞倒也没和他客气，直接说道：“那我觉得你确实挺傻。”
拓跋桓笑着再次举杯，“这一杯，敬我这么一个被人当面说傻的皇帝。”
顾青辞拿起倒好酒的杯子，爽快地和拓跋桓碰了杯。
喝了大半坛，顾青辞醉意微醺，“为什么要请我喝酒？说来我们好像也没有那么熟。”
拓跋桓起码多喝了一倍，他苦笑道：“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可以找谁，不如找一个顺眼的。”
“更何况，如果不是你，我也查不出真相。”
顾青辞垂眸，“我一个北晋人，被抓到这里自身难保，我能做什么，无非是你心里有了怀疑，愿意彻查罢了。”
拓跋桓苦笑，“没想到啊，我一直以来信任的兄弟会做出这样心狠手辣的事，我又该怎么处置……”
看拓跋桓因纠结和痛苦紧皱的眉头，顾青辞直接点破了他的心思，“你只是不希望自己成为和别的君王一样的孤家寡人，想让自己的亲人都凝聚在一起，没想到拓跋武为了一己私念做出这样的事来，彻底打乱了你自以为的安详。”
拓跋桓转头看着顾青辞，久久后才开口道：“没想到，最终读懂我心思的竟然是个陌生的北晋人。”
顾青辞举杯，“那这杯就敬生命中可能遇到的陌生人。”
她同样感慨，如果不是追怀清，她也不会来到这里，更不会认识拓跋桓和纯瑶郡主两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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