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俞辉还是个少年,也听懂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他紧张地问:“他们如此心狠手辣,会不会对我二姐不利?”
俞清月摇摇头,说:“若真的如我们所想,那清媛应该暂无性命之忧……因为,眼下还没到亮底牌、拿捏我们的时候,当务之急,便是要快些将她救出来。”
“长姐,有什么我能做的么?”少年的脸上满是焦急,还裹挟着自责和内疚。
俞清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还小,不宜涉险,救人的事交给我和你宋姐姐,等你二姐回来了,你负责照顾她、开解她,可好?”
俞辉懂事地点点头,道:“我都听长姐的。”
宋颖道:“既要救人,便要先找一找,看二小姐被关在哪里了。”
俞清月缓缓抬头,窗外落叶飘零,划出一道秋日的痕迹,萧瑟的风吹来,与记忆中的冷有些相似。
“不必找了。”俞清月语气淡淡,却十分笃定,“我知道她被关在哪里。”
——————————
天色一暗,深秋的冷意就更加明显了。
幽深的院子里几乎没有声音,房中也无人点灯,黑暗逐渐笼罩过来,墙角的女子便更加瑟缩起来。
她衣裳单薄,头发蓬乱,肩头和背上还挂了几道血痕,此刻,她正抱着自己的膝盖轻轻抽泣。
“嘭”地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长相蛮横的婆子,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她的眼神转了一周,才寻到女子,嗤笑起来:“哟,俞小姐哭了这么多日,还没哭够哪?”
俞清媛身子连忙往后缩,仿佛极其害怕这婆子。
婆子见她如丧家之犬一般,不由得笑了声,道:“你这么怕我做什么?对你用刑的又不是我……你若是乖乖听话,告诉夫人俞家有什么阴谋,兴许夫人还能对你好些……”
俞清媛慌忙摇头,道:“婆婆,我当真不知啊!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婆子甚至有些怜悯她的天真,一面将饭食摆到她面前,一面道:“这儿可是我们侯府的别苑,俗称‘暗屋’,但凡来这儿的人,要么是犯了大错要狠狠受罚,要么是招惹了主子,不得好死的……你啊,就别想着出去了,你若是能老实些,婆婆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你瞧,我这不是给你带吃食来了么?”
俞清媛自从来到这暗屋,吃的便都是馊水搜饭,这会儿见到白面馒头,本能地拿起就啃。
婆子满意地看着俞清媛,分明是个娇滴滴的官家小姐,却吃得像个叫花子似的,她嘴角挂上嘲讽的笑,说:“好好吃,吃饱些,这儿太黑了,婆婆我怕你一个人害怕,等会儿就让我儿子来陪你……”
俞清媛一听这话,吓得连手中的馒头都掉了,惊诧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婆子笑嘻嘻道:“小姐别怕,我儿子最会疼人了!”婆子说罢,便朝门外喊了一声,“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此时,一个五大三粗、做小厮打扮的男子迈了进来,他一见俞清媛,顿时两眼放光,好似饥饿已久的豺狼,看到小白兔一般,贪婪地说:“好一个水灵的小娘子,哥哥我必然会好好宠你的!”
婆子抿嘴一笑,嘱咐道:“抓紧些!”
说完话,便转身出去了。
木门被反手关上,发出沉闷的嗡声,仿佛狠狠撞在了俞清媛身上,她不住地摇头,哭道:“别过来,你别过来!救命!”
男子见俞清媛哭得梨花带雨,面上愈加兴奋,笑道:“小美人,这暗屋由我娘掌事,你就是喊哑了嗓子也是没用的,不如好生服侍我,还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男子逼近俞清媛,想逼她就范,俞清媛吓得尖叫起来,男子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不耐道:“别给脸不要脸啊!”
俞清媛险些被打得昏死过去,就在她生无可恋之时,只听到“咚”地一声,那男子身子一僵,便直挺挺倒了下去,那男子缩成一团,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眼前的黑影骤然消失,一张清丽的容颜出现在面前,俞清媛“你……你……”
俞清月见俞清媛形容枯槁,满身狼狈,一时也觉不忍,脱下披风裹住她,道:“阿媛,没事了。”
一声“阿媛”终于唤醒了俞清媛的神志,她嘴一瘪就哭了出来:“长姐!”
这一声呼唤下,之前的恩怨、龃龉都荡然无存,俞清媛将俞清月当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也是唯一可依赖的人。
宋颖执剑进来,她今日带了不少好手,神不知鬼不觉地便摸进了院子里,道:“那老妖婆和一众守卫都料理好了,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快些离开最要紧。”
俞清月便拉起了俞清媛,问:“你走得动吗?”
俞清媛忙不迭点头,道:“能!”
她说什么也要逃出这个鬼地方!
俞清月遂扶着俞清媛出了暗屋,直接上了接应的马车。
宋颖道:“我方才处理那些鹰犬时,才发现这宅子里有不少折磨人的刑具,恐怕是没少为非作歹!你是如何知道二小姐在此处的?”
俞清月抬眸,看了一眼那幢宅子,这宅子外表毫不起眼,内里却肮脏不堪,前世加上今生,也不知道吸干了多少人的血。
“有人曾在这里面吃尽了苦头,后来告诉了我。”俞清月收敛目光,道:“一把火烧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