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月的声音有些寒意:“之前,我们府邸里面都要揭不开锅了。欠下来的三千两银子不还,我们都要被赶出府邸,老夫人也没有说,把得到的这些财物拿出来使用?”
廖嬷嬷撇了撇嘴:“小姐啊,你是从来没有管过这些事情。我们老夫人那性子就是这样的。这么多年,我们府邸出了多少这样的事情啊?揭不开锅的时候多了去了。老夫人从来都是抱着葫芦不开瓢。第一,她的陪嫁万万不会动的。第二,她这么多年积攒的家私是一定不会动的。哪怕是要出宅子睡大街了,她也不管,也不会拿出来一分钱的。”
“当年,有一次,府里真的是揭不开锅了,外面要账的堆着门口。当时老国公爷还在呢。老国公也逼着她拿钱出来,要不拿出来,就要把她的配方丫鬟都给卖了。那可是忠心耿耿伺候她那么多年的陪房和贴身丫鬟们啊,她们都哭求老夫人。可是老夫人只是一味的叫苦,说她是一分钱都没有。最后,老国公爷没有法子,一生气,就都把那些人给卖了。其中,还有一个是老奴的侄女,嫁给了老夫人陪房的儿子,也都被卖出去了。真是作孽啊。”
看到廖嬷嬷一脸悲愤的样子,秦明月不由得问:“你那侄女一家子被卖到哪里去了?”
廖嬷嬷说:“他们一家子是给老夫人管理田产的陪房。在安家的时候,就是世代管理田庄的奴仆,对农事上面很是精通。到了我们秦家之后,也给老夫人立下来汗马功劳。当年,我家就是看在他们是庄头的份上,才把我侄女嫁过去的。谁成想,居然就被卖出去了。好在,买他们的还是看上了他们会农活的技术。被京城一个小地主给买了回去,管家的庄头是做不了了。一家子都干农活呢。我那个侄女也苍老了很多,身子骨也弄坏了。”
廖嬷嬷说到这里,眼泪汪汪的。
秦明月说:“这么说,嬷嬷和他们都还有来往?”
廖嬷嬷说:“我们府里出去的奴仆,有几个能过得好的?新主人不信任,老主人不管不问,多可怜啊。我是府里的家生子,和府里的奴仆们大多连着亲戚,自然是要多看顾一下。”
秦明月说:“那正好,这一次,你就把那些过得不好的,心性好的,忠诚的还买回来吧。特别是你侄女一家。他们家相必是不会再帮助他们的老主人了。”
廖嬷嬷大喜:“谢谢小姐,我正想跟小姐开口说,要赎回来我侄女一大家子呢。她公公婆婆虽然年纪不小了,四十多岁了,可是身子骨还算是硬朗,尤其是她公公可是管理农庄的一个好手。至于说对老主人的忠心,经历过这样被卖的事情后,他们一家子都恨死老夫人了,怎么肯再忠心对待老夫人?”
秦明月扯了一下嘴角,一抹冷笑逸出来:“正是要这样的人呢。对祖母熟悉,又恨着祖母。好了,这些事情就交给两位嬷嬷打理了。我还要看会子书。”
两位嬷嬷忙躬身退下。
她们走了之后,秦明月把玩着杨夫人送来的白玉笔洗,那细腻的材质,精美的雕工,显示出来当代国师府邸的华贵来。
秦明月低声说着:“祖母还真的是有趣。前世,我怎么没有现呢?她居然看着家业倾倒了,都不肯动用自己的私房?真真是狠心啊。前世,就为了这三千两银子的债务,她居然就设计把我和华逸轩推到一起。为了就是得到华家那十万两银子,好解决燃眉之急。”
“我之前还以为,为了府邸能存在下去,被银子逼急了,祖母才这样做的。如今看来,别的不说,光是这几个月,我成为国师弟子,百官们送的这些礼物拿出来,起码都能有上万两银子的东西了。怎么会缺那三千两银子?祖母还真的是偏心的紧啊。”
这样低的声音,哪怕是外面伺候着的丫鬟们也都听不到,但是,秦明月心里的火气却越大了起来。这就是她的亲人,她的嫡亲祖母,她的亲生母亲,拿着,靠着她赚取来的钱财,还嫌不够多,还要卖给华家,赚一笔大钱。自己到底是不是她们的血脉啊?
过了两天,秦明月如约来到了明理公沈家。沈家其实距离礼国公府不远,距离摘星楼更是很近。宅子很大,是一个七进三路的大宅子。里面居住的人确是不多。因为沈国师还在,所以,沈家并没有分家。沈国师爱清净,一直都住在后花园的不了堂。倒是把前面的大宅子让给儿子们居住了。
这样一来,中路自然是住着沈国师的大儿子沈裕兴一家子。他们家是承袭了明理公的爵位的,自然是要住在中路上房。东路住着沈国师的小儿子沈再兴。西路则是给小辈们居住。
明理公夫人杨夫人出身名门,这管家的手段可是一等一的。所以整个府邸虽然大,却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看看人家这样的国公府邸,再看看自己家那个国公府邸,真的是能羞愧死。
秦明月决定好好跟着杨夫人学学如何管理家务。
秦明月不算是外人,自然这马车是到了二门后才下来的。一下马车,就看到一个珠环翠绕的华服美妇在那里等候着,这就是杨夫人的大儿媳妇世子沈星海妻子刘氏。
刘氏一张白净如同面团一样的脸上满是笑容:“小师姑来了,一路辛苦,快请进上房吧?母亲正等候着呢,几次派人出来看了。”
秦明月也不敢托大,虽然辈分上她比刘氏长一辈,可是刘氏是世子夫人,三十岁左右,女儿都已经有十岁了。比她可是小不了多少。她忙说:“还劳烦世子夫人亲自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刘氏是一个爽利的人,她呵呵笑着说:“能迎接小师姑是我的荣幸,小师姑,你就不要叫我世子夫人了。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还是叫我刘氏好了。”
秦明月哪里能真的那么喊,两个人客气了一阵,就往上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