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断地刨,手在雪上磨出了血水,眼泪也不断地往外掉:“师兄!你不会有事的,师兄!”
“不会有事的!”
多日以来,一直压抑着的感情,这时候终于爆发。
师兄……不会有事的。
而这时候,阎烈也终于带着人,追了上来。看着地上已经摔晕过去绑得很好的冰貂,又看了一眼木汐尧的方向,骤然就明白了眼下的情况,他终于也慌了。很快地跑过去:“王……”
他们一行人开始在雪地里搜寻,从黄昏一直挖到晚上,也并没看见人。
木汐尧跪在雪地上,那手上全是血,眼神空洞,疯了一般在地上刨雪:“我看见他在这里,他那时候就在这里!他……”
“汐尧小姐您冷静一点!雪也许将王冲到其他的地方去了,您一直盯着这个位置挖,也无济于事!”阎烈吼了一声,将她拉了起来。
木汐尧却很快地挥开他:“你说的对,他也许被冲到了别处,我再看看别处!”
说完这话,她又去别处刨雪。
阎烈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低下头。而就在这时候,他看见自己面前的雪,忽然动了动。他一惊,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探,便见着一只手,从雪中探了出来。
他之骤然一喜:“在这里!王在这里!”
旁边的人赶紧一起,将人从里头拉了出来。而凤无俦这时候,身上都拢了一层寒霜,因为冰貂的毒,唇早已变成黑色,眉毛上头都是冰霜。木汐尧这时候更是疯了一般冲过来,抱着他就哭了起来:“师兄!师兄!”
“咳……”凤无俦咳了一声,将她推开。
阎烈立即拿出药丸,喂他服下:“王,纵然不知道冰貂是什么毒,但这药可以缓解许多毒药的毒性!”
凤无俦颔首,并没说话,在原地靠了一会儿。
木汐尧这时候喜极而泣,道:“师兄,以后别这样了!冰貂的效用,不过是增进武功罢了,何须你这样拿命来冒险,这对洛子夜的生死,也没影响,何必……”
“不!”他沉声打断她,阖上眼眸,似乎顺了一口气。才开口道,“你不明白,在她眼中,有尊严的活着,比活着两个字更重要!若她能早日运用她体内的内力,也将少有人能欺她,那于她而言就是获得尊严。何况,这是乱世,她若不早些强大,岂会不影响生死?”
他这话一出,木汐尧哽了一下,也平静下来了。
她擦了一把泪,也不再说这个了,只是道:“师兄,我以为,我以为……”
以为他死了。
她没说完,他却明白她想说什么,嘴角淡扬,那是蔑然的弧度,冷沉道:“孤没那么容易死,区区一座雪山,区区冰貂,就能要了孤的命?”
他此言一出,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性格,从来便是如此傲慢霸凛,冰貂和雪峰,他看不进眼中,也是正常的。
话音落下之后。
他便坐起身,运功,打算将体内冰貂造成的毒素,都排出去。这时候所有人都不敢打扰他,阎烈默默地起身,走到远处,见那晕过去的冰貂拎了起来,装入袋中。
快天亮的时候。
“噗——”的一声,凤无俦骤然吐出一口黑血。
他魔魅的瞳孔睁开,扫了一眼自己被咬伤的手,轻轻一按。再出来的血,已经是红色。想必自己体内的寒毒,对冰貂的毒,也有一定的克制作用,所以才能如此顺利地将毒排出来。
他收了手,打算起身。
而这时候,又是一只海东青飞了过来。他便未动,等着阎烈拿到消息之后,过来禀报。阎烈将消息取下来,一扫,骤然顿住。很快地将那密信,往自己袖中一收。
可抬眼之间,见凤无俦正盯着他。他皱了皱眉,道:“王,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您还是回去再看吧!”
王身上寒毒未消,又在雪中埋了半天,好不容易冰貂的毒才排出去,他实在是担心王看见这消息之后,会出事!
“给孤!”从阎烈的脸色,他就知道这消息怕是有古怪。
他伸出手。
阎烈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不敢违抗他的意思,将密信递了过去。并闭上眼,开口道:“闽越说,太子已经无事,此刻还在岛屿之上,他们正打算营救。以及,太子在千浪屿,打算拿命换嬴烬的药。并且他想让您知道,他对嬴烬只是朋友之谊,并非男女之情。而他以为自己要死,闽越问他是否爱过您,他说从没爱过,就连喜欢也不曾,对您不过是感激罢了。闽越也问他是否一直是在利用您,他答不上来……轩苍墨尘也搅合了进来……”
他说完,凤无俦也看完了。
看完之后,他忽然沉默了。却骤然捂着自己的胸口,咳嗽了几声。便又是一口黑血,咳了出来!
阎烈吓了一跳:“王!”
“师兄!”
他微微抬手,示意他们不必动。便站了起来,将密信收入袖中,一句话都没说,率先往山下走。
阎烈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的背影,正想开口。
却忽见他脚步顿住,有些疲惫的声音,传了过来:“告诉闽越,孤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洛子夜若问起,就说……这件事,他不会告诉孤!”
“王……”阎烈一愣,所以王这是打算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如旧是吗?
“不必说了!没爱过也好,不喜欢也罢,利用就利用,孤不在乎!”他说完这话,大步离开。
那背影在寒风中,却极为萧索。
阎烈叹了一口气,看着那背影,那是真的不在乎吗?怕是已经快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