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爷，你快先炕里坐着，你要是不上炕，我们咋上炕呀。”是来福的声音，年龄大了，正变声，她也听出来了，“啥时候都是我们晚辈的伺候你，再累也是，这个理啥时候都说的过去。”

然后就是闹哄哄的大家说说笑笑的声音，听不真切，她端着水壶就西屋来，给大花和英子沏茶水。

英子家离的远，又是快要傍黑，她娘怕太晚一个女孩子不好走，有没个顺路的过去，拉着说了会话，就让于景赶了车，拉着她和英子，把英子送上去。

大狗子二狗子下学大花可以跟着，所以不着急。

英子家来带了个包裹，里面有她自己绣的帕子，她和英子刚坐上车，英子捯饬捯饬的从包裹里翻出了个耙子，样式很是好，绣的梅花，针脚也精细，上了心的。

“二娘，这，这是我得空，得空绣的。”

“给，给你的。”

她娘笑着接过去，仔细的端详了一会，乐呵呵的点头，“英子的针脚长进是越来越好了，再有个一半年，怕是没的能赶上了。”

英子脸红彤彤的，看她娘喜欢，脸上表现了高兴，但这么一夸，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大花姐的比我的好，我都是跟着大花姐学的。”

“你们姐妹俩过去府城算是对了，才一两个月，长进是不少。”

她娘说完，又摸了摸英子穿的厚不厚，又隔着车拢了拢她，开始招呼于景赶车，早去早回。

车一出，知道是往家里走，她看着英子的表情就复杂起来了，但还是假装笑嘻嘻的找话和她说。

她知道英子心里是有些忐忑的，出门一两个月，回来过年，提前没的打招呼。这些忽然出现在家门口，换个人也得想想亲爹和后娘什么态度，两个兄弟过的怎么样。

“英子姐，我让我小舅把车停在下院好不好？停我大姑院子那边，你可以先去我大姑家，然后可以跟着我大姑上去。”

有北苑大姑在，英子心里多少是有数，不怕的。

英子一听，笑了，高兴的点点头，心情一下就欢快了不少，笑着就继续和她讲府城遇到的事情。

什么刚一开始去啥都不懂，看着啥都新奇，遇到夫人小姐也不知道说啥。

还说大花比她胆子大，啥都不怕，包店里大花能拿的了主意，遇到府城的夫人小姐，大花也敢上去搭话，问啥就说啥，一点也不害怕。

还说英子可羡慕大花了，现在也羡慕，大花不但会说话敢说话，还遇到个南边来的绣娘，硬生生的拉着跟着学手艺，英子也跟着学，才半个月的光景，绣花的本事一下就长进不少。

“绣娘？”

英子点头，“南边过来的，我和大花逛街的时候碰着了，讨饭吃，打听了几句，大花机灵，记住了。”天太冷，还刮大风，这会又到了风口，说话很是费劲，“然后就家里来告诉了小舅，小舅，小舅是不是？”

英子朝前喊于景，于景前头赶车，点点头，“是，是南边的绣娘，从小学绣工，手艺很不错，数一数二的。”

英子不等于景说完，拉着她继续神神秘秘的，“然后大花想着让她跟我们住小院子，有吃有住的，绣娘不乐意。”

说完，英子闷闷的低着头，不一会就又兴冲冲的了，“大花姐主意多，得空我俩就外头逛，拿着针线，来福也跟着。”

“好多然看着，我俩也不怕，就专门去绣娘跟前。”

“我俩针线都不好，跟前做，绣娘实在看不过去，有时候就指点一两下。”

“家去我俩就大半夜大半夜的绣，没想到倒是长进了呢。”

英子笑，高兴的从包里掏出一脸掏出来好几个，“这些全是我绣的，我奶的，我的，还有，还有我周婶子和姐姐妹妹的。”

英子姐说的越来越小声，最后的姐姐妹妹是听的都不真切了。

“我的呢，我的呢，英子姐，都没有我的呢。”她逗英子姐，假装很是伤心。

英子着急，车上手忙脚乱的就要过来安慰她，“你的我正绣着呢，还没修好，就，就没带回来。“

“丫丫，你再等等，我再回府城就给你绣好，给你找的花样子花了好长时间，一直没有合适的样子，觉得哪个你都不喜欢，临出门前两天才得了一个，赶不及，没绣完。”

“想着带回来要不路上绣，我怕绣的不好，把帕子给糟蹋了，就没带回来。”

她看英子急的都要哭了，连忙不假装了，“没事没事，英子姐，你慢慢绣满满绣，慢工出细活，我等着等着。”

好个商量，英子姐才放心。

这一闹腾，她和英子指路，于景赶着车就要到北苑大姑院子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本想着不进去了，但是不好，想了想，还是要过去和北苑大姑打声招呼。

他们赶车过去的时候，北苑大姑正当街抱柴火烧炕，抬头好个看，认准了是英子，俩忙放下柴火，小跑着就过来了。

“丫丫和景哥呀，这是送英子了？啥时候家来的？”

北苑大姑扶着英子下车，一边摸摸英子这看看那的，一边跟她和与于景打招呼。

“大姑，我小舅和英子姐他们刚回来，我娘说太黑英子姐一个人家里不好，就让我和我小舅送送。”

“把英子姐送到家，我和我小舅就放心了。”

“不屋里去了大姑，天黑了，我和我小舅赶车家去吧，要不然到家要半夜了。”

北苑大姑也不留，知道天黑路也不近，雪还没化利索，嘱咐了好几句，又走着送了好远，看着他们顺着路走远，才跟英子两个家去。

回去的路上，月亮稍稍出来，月光印着雪，照着路，风也停了，慢悠悠的，赶着车，说着话。

“今年的总账本我带回来了，各处的都带了。”于景赶着车，开始说账本和铺面的事情，“各处的酒楼大大小小也开了十多家，年前都开张了，生意还不错，每天的入项也挺多。”

“其他的铺面让来福几个张罗，磕磕碰碰的，吃了点亏，但也长记性，这半年多，是长进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