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闲下来了,一闲下来,看着真还有几分府城人家小姐的模样。平日里没事和二小一起读读书,陪她娘坐坐针线,来客人了,娘俩再招待一番,倒真真的在府城过起了夫人小姐的日子。
她娘嘴上虽不说啥,但她知道,田夫人来的那一遭,她娘心里是有疙瘩了。
她倒是不在意,本来她就不是古代的人,所以习俗礼节还有所谓的女子声望,她倒是没有像古代的女子那般在意。
她娘虽然没再说啥,但言谈之间倒是改了不少,得空就问李婶子,府城人家有啥规矩之类的,她也都尽量做到符合礼数。
因为多了些空闲时间,也有好处。
好处就是她和梁家的二小姐是越发熟络了,以前得空她就想出去逛,看看这看看那。现在好了,答应了她娘,最好是家里学学规矩,坐坐女红,读读书之类,所以倒是和梁家的二小姐有了工共同话题。
一来二去,她不用递帖子就能进出梁府,更是能一直通的到梁家二小姐的院子。
梁家二小姐是个单独的院子,不大,但一应的装饰甚是舒心。
二小姐唤作清儿,熟络了,她就叫她清儿姐姐。还有四小姐,唤作明儿的,得空也常过来,三个一处,倒也生出了许多乐子。
两人最新的是听她说话,不管天南海北的,两人都爱听。两人还最喜听她讲乡下家里的寻常事,什么烤地瓜、烤土豆、摘野果子、上山捡蘑菇之类的,更是百听不厌。
梁家的几个小姐,那是从小都没过几次梁府,一般多是内宅中学规矩消遣时间。像她这种,从小到大多是在外头蹦蹦跳跳不着家的,两人也是没见过几个。
所以她一说起来,两人就又是好奇又是羡慕的看着她,很是向往。
“还有山洞?”
“能住人?”
“还能读书?烤,烤肉?”
“山洞挖的有些年头了,但我爹年年都查看,还翻新,倒是一直都能住下。”她笑着点头,“当然能读书烤肉了。”
“只要洞里铺上厚厚的一层木板子,再铺上被子褥子,还能照着尺寸打书架子。外头生个炉子,炉子上架上架子,就又能读书休息,又能烤肉。”
“那冬天不冷,夏天不热?”
“两个姐姐真真的是大家小姐,这山洞里啊,是冬暖夏凉,甚是好呢。”她拍着二人的手,接着说,“向阳,不潮不冷,冬天有暖阳晒着,夏天在洞里就是阴凉,可舒服了呢。”
“我小的时候我爹就给弄好了,很是玩了几年,不过后来有些大了,加上有两个兄弟,就把山洞让给两个兄弟了。”
“不过我还有个树屋。”
“树屋?”
“嗯,就像这样的,”她拿起笔墨,在纸上三下两下就画了个草图,是一棵大树上盖了个小木屋,还有窗户,能看到外头,“就是这样,在我家屋外的山腰上,是个大杨树,老大了,盖的屋子。”
“有梯子,把梯子架上去,几下就爬到了屋里。”
“树屋里我爹也给打了书桌,是小的,刚好能放在树屋上。”里面放上几卷书,然后人坐在里面,能看到家里的鸡鸭驴马,还能看清整个村子,要是天气好,云彩后,特别是一早一晚的朝霞和晚霞,在树屋上看,可好看了。”
“还能看雪,只不过冬天要是看雪,可冷了呢,要多穿。”
“雨天看不了,小雨还成,要是雨大的话,树屋还漏雨呢。”
她念叨起来了,越说越有些激动,随之而来的,还有些想家了。
“真好,”梁二小姐和四小姐两个和她和得来,所以也喜好她说的这种家常的乡下生活,“我们和你就不同了,从小到大一直也没出过几次府,更别提去乡下凑趣了。”
“就是去乡下的庄子,也是陪着母亲,避暑之类的,哪能和你一样,过的自在。”
“明儿姐姐,你可别这么说,你羡慕我,我还羡慕你呢。”
“你看你和清儿姐姐,啥都懂,琴棋书画样样都精通,女红做的也好,不但这,你看你们两个白净白净的,再看看我,从小出去跑,早就晒的黑了。“
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平日里自己不关注,不太好察觉,这会和两个小姐姐一处凑到铜镜前,一下就分辨出来了,她黑的有些惹眼了都。
“这肤色才好呢,挺配你这股机灵劲。”四小姐看了她好一会,笑出了声,还凑上来摸了摸她的脸蛋,“佩儿,你用的是啥,哪家的胭脂水粉,别说,你这脸蛋摸上去很滑呢。”
说起这个,她还是有些心得的,之前给她娘和娟姐她们买的那些胭脂水粉,娟姐她们还成,女孩子家,正当年,爱美,人还勤快,用的还算舒心。她娘用着就不习惯了,所以一来二去,她家里给她娘琢磨了好多又是敷脸又是擦脸的,几年下来,她们娘俩一直用,白倒是没白多少,但摸着是真真又光滑又细腻。
“这个呀,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本来想给几个姐姐拿来试试的,但耐于是自己瞎弄的,怕送来不合心意,就一直没说起。”
“这会姐姐说起来,要是觉得喜欢,我得空拿过来几盒,两个姐姐试试看。”
“好啊好,”梁家四小姐欢脱,一听有的美的,连忙拍手,“佩儿你真厉害,还会自己做这些。”
“我爱看些杂书,又爱琢磨事,平日里要是没的忙,我就瞎琢磨。”她笑,喝了口茶水,接着说,“凡正是自己用,涂自己脸上,又祸害不了别人,我就不怕啦。”
“哈哈,你呀,还真真的能舍得了自己。”
在梁府的时间一多,差不多两三天就过去一趟,一去就是半天一天的,所以几次下来,耳濡目染的,她也去了些乡下野丫头的言行举止,要是装来大家小姐来,一天两天,也是能凑数的。但要长久的守着那些规矩,她还是做不来。
刚从梁府回去,轿子转到巷口,掀帘子一看,就看家门口有辆轿子,还有人守着。
来人了?看轿子有些眼熟,但具体哪里熟悉,一时还记不起。
她赶忙让玉林催促一声,快走两步,不知道家里于景在不在家,要是只她娘一个,想来又是有的忙了。
下了轿子,看清守着的车夫,脑袋一个清醒,她认出来了。如果猜的没错,这人应该是田家的,轿子她看田明让坐过,还是几年前的事,她恍惚有这个印象。
“田公子来了?”
李叔正门外守着,听到动静,过来和玉林一起,脚前脚后的进了院子。
“来了有些日子,公子在家,二人正书房续话。”
于景把他让到书房续话,想来关系是不一样。
“我娘呢?”
“夫人和我家婆子正准备饭菜,说是田公子晚上要留饭。”
她点头,不言语,屋里去了。
这还是田明让头一次上门来赵府,而且距离从上次田夫人来过也有了七八日光景,这次来,不知是为啥。
她让玉林把梁二小姐让带回来的糕点送到后厨给她娘,回了屋里,换了身寻常的衣裳,洗了洗手,就后厨去找她娘。
“娘,听说田公子来了。”
她娘和李婶子正热火朝天的张罗饭菜,大花也在忙,帮着李婶子又是烧火又是备菜。
“回来了,”她娘看她已经换过衣裳,卷起袖子就要帮着干活,连忙摆了摆手,笑着摇头,“马上就好了,你别动手了。”
“人来了,正和你小舅还有二小书房里说话呢,晚上留饭,我和你李婶子还有大花姐张罗一下午了。”
她过去帮大花填了几把柴火,又搬了个小板凳,干脆就守着灶坑,坐在板凳上。
她哦了一声,“我小舅啥时候回来的?”
“你小舅前头没事,下午就一直家里待着,田公子来的时候,你小舅就在家,一直续话到现在,这不,还没出屋呢。”
虽说有田夫人那一趟,惹得她娘有些不开心,但田明让这人,她娘还是喜欢的,所以人一来,她娘还是兴高采烈的亲子下厨忙活了一个下午,张罗了一大桌子饭菜。
天明让没来的时候,她倒是没觉得啥,只道是田夫人这心操的有点远,但刚刚,一下轿子,认出了是田家车马,她就有些性子了。也不知道为啥,就是觉得这会咋看田明让,都不顺眼。
哼,就说家世好一点,田明让人长的不差,还有些学问,怎么,还怕她这下乡下的丫头惦记上了?!!!你以为谁都和柳如烟一样啊,是非得嫁进田家不可?
别说她从来没这个心思,就是一不小心胡思乱想了那么一下下,她也会把这心思给掐断了的。
虽说们当户对她没怎么放在眼里,但要是真的门第太高,她还嫌弃太拘束不自由呢。更别提那些个有的没的或者一直存在的其他女人,她可折腾不起。
看着眼前灶膛里的火,烧得正旺,火苗窜的老高,还有噼里啪啦的声响,更是崩出来一下下的星星点点,把她从思绪拉回现实,又从现实游离在思绪之外。
她和梁家二小姐走的越近,就越是喜欢,如果是真的二小姐中意的是于景,那么,她真真的希望能凑成这一对。
但是眼下就光想,也会有千山万难的阻隔,甚是不容易。这还是于景和梁清儿,要是真真的放在她身上,她和田明让,更是八杆子打不着,不可能的事情。
她本性就不好争记,更是得过且过,还好自由不拘束,又有着现代的婚恋关,所以要是让她高宅大院里过了这一生,她是真真的不乐意,会逃离。
而且那样的门户,那样的人家,又是独苗,还有柳如烟,往后怕是会三妻四妾,更是不得了。
唉,一个不留神,想的就有点多,连她娘叫了好几声,要不是大花笑着碰了她一下,她还没听见。
“咋了娘?”
“看个火就这么入神,看来是有些日子没干活了,把你闲着了。”她娘也笑着摇摇头,接着说,“我让你别填柴了,火够了。”
“得嘞,娘。”
她娘一共张罗了是好几个菜,和梁时行来吃的那桌子一般无二,只换了几个田明让爱吃的,全是些家常的炒菜炖菜。
人从书房出来,过来很是家常的和她娘来续话,她娘做好饭,也换了衣裳,正外头院子里喂鸡。她和她娘一起,看人来了,战好,行了个礼,问了声好,就不再言语。
二小最是欢脱,梁时行带着耍了几日,因为学问功课做的不上心,已经很是家里闷了几日,这会田明让一来,得了空闲,很是能耍上一会。
“娘亲,娘亲,姐姐,姐姐,”二小一高兴,就不好好走路,蹦跶着,凑到她们跟前,一手拉着她的袖子,一手扯着她娘的衣角,“田哥哥考问我学问了,说我书读的可好了,夸我长进可大了呢。”
二小比小小要调皮,但从小先生就带在身边,刚扎扎的会走路,就学堂里听先生读书声长大的,所以别看着年纪小,背过的书,知道的学问,倒是不少的。
“但不能松懈知道不,每日都要有所进益,以后才能做大学问。”
想来田明让这一夸,二小心情那个好,她娘一说,就可劲的认真点头,还应下,“嗯,娘,你放心好了刚田哥哥都和我说了,我会好好背书的。”
她从小就招鸭子喜欢,她家的那些鸭子还是老早就让老母鸡抱窝孵出来的,开壳的时候睁眼看着的又是她,所以很是粘人。谁成想,府城养的这几只鸭子,也粘她。
这不,人都聚在院子里呢,好好的正说话,她乖乖的站着,手里也没个鸭食,几只鸭子吃完槽子里的食物,就嘎嘎的一边叫一边扑腾着翅膀,喳喳呼呼的往她跟前扑。
一个,两个,三个,一共七八只鸭子,全扑腾扑腾的把她给围住了,眨眼功夫啊,不但她,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几只鸭子就伸长着脖子,支愣着翅膀,又是叫又是啄的,躲都没地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