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经营范围加上商贸?”
小餐馆中,博哥喝了口啤酒,抬了抬眼镜问道:“二位生意做得够大的啊?”
“哪里,正好有个机会。”张逸夫夹了一筷子菜笑道。
“呵呵,指定是赚到钱了!恭喜恭喜!”博哥一乐,转而说道,“这个可能要多等几天,你们这公司规模比较小,而且工程和商贸,差得有点远。”
“能快还是快吧。”向晓菲在一旁说道,“这是急茬,我们这次回蓟京就是忙这事儿的。”
“得!咱们蓟京人做生意的少,不易。”博哥也是个痛快人,当即放下杯子道,“那咱们吃完了,晓菲你就跟我跑去,努努力。”
张逸夫喜欢这种人,拿起茶水敬道:“那多谢博哥了,我全程接送。”
“好说好说。”博哥跟张逸夫简单碰了一下后才问道,“兄弟,我看你车牌是冀字头,人又是蓟京人,容我多问一句,晓菲那工程是你张罗的吧?”
“是了。”张逸夫也没打算隐瞒,博哥这种社会人闭着眼睛都能看明白。
“兄弟有本事啊,还在体制内混着。”博哥当即感慨道,“这年头,市场在变,经济也在变,都说下海好,但我看还是当官好,有权,坐着收钱!”
张逸夫身份使然,虽然认同,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唯有赔笑。
博哥自然也看出了这一这会儿整个时代都在变。嗅觉敏锐头脑聪明的人,都会有种不一样的气息,他料定张逸夫就是那种人。当即也不含糊,送上了一张名片:“我也干了几年了,别的不好说,水利电力口,还是有些朋友的,今后兄弟有用得上的地方,多多联系。”
“哦?这么巧?”张逸夫也掏出名片与之交换。
向晓菲在一旁掩面笑道:“你听他吹呢。他知道你是电厂的才这么说。”
“这哪的话!瞧不起我不是?”博哥佯装不满道,“你就说。这回你们办事儿是找哪个单位的人,我指定能给你联系上一个。”
张逸夫看这家伙的德行,还真可能有些东西。
“别理他。”向晓菲则直接冲张逸夫眨了个眼,大忽悠她见的太多。只有张逸夫这种单纯少年才会上当。
张逸夫也算明白了,这位博哥同时还是位掮客。
他倒是不需要掮客,就是怕让向晓菲自己跑这些事吃亏,她岁数毕竟摆在这里,没有走关系的经验,尤其是高端的酒桌经验。
可自己也没有,而且不方便出面。
张逸夫不禁又细细打量起博哥来。
“不瞒你说,人我们已经联系好了,就是怕事不好说。”张逸夫直言道。“晓菲毕竟刚迈进来。”
“都联系好了?”博哥立刻问道,“能约出来么?”
“约的今天下班。”向晓菲磕磕巴巴说道,显然不怎么信任他。
“能约出来就能成啊!”博哥一拍大腿说道。“你们放心,人肯出来,肯给这个面子,就是成功的一半,人家要不肯办事,出都不出来。”
“其实也没那么麻烦。就是批一个东西,他点头即可。”
“那我太知道怎么办啦!”博哥简直就是有劲儿没处使。
向晓菲实在看不下去了。喊老板结账。
博哥也知道这二人要聊事,急流勇退上个厕所,给二人留下空间。
待他走了,向晓菲才说道:“哥你别信这人,吃饭的时候,嘴里没一句真话。”
“可我看他挺能说的,琢磨着晚上吃饭是不是可以带上他,谈起来会比较顺利。”
“顺利什么顺利,千万不能让这种人掺乎进来,后患无穷。”向晓菲坚决地说道,“我已经联系过那个领导了,听话风来说你们厂长已经铺好路了,真的不需要这些幺蛾子,我能谈下来。”
“你毕竟是个女孩……”
“放心,女孩更管用。”向晓菲最后决然道,“你再跟他说,我就不去了,爱谁去谁去。”
张逸夫见老妹动了真火,也只得放下念想。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交给她吧。
探技术人员的底,张逸夫有这个眼力与自信,但看社会人,还是信老妹吧。
傍晚时分,张逸夫将老妹送到了晚上那饭局所在的酒楼,自己则奔赴了供电局联欢会的地一到年底,都是局啊,期待真大哥早点来制止这种铺张浪费的事情。
其实说到底,蓟京供电局是张逸夫习惯性的叫法,严格上说,这会儿还应称为蓟京电力局,或者是蓟京电业局,负责领导蓟京地区的电力事宜,其管辖范围也略宽一些,在确保供电工作任务的同时,还管理着京属的几个热电厂等单位,比之后来的供电局权力要大上一些。
要把这全局的人拉在一起联欢,怕是人民大会堂才能装下了,因此年会联欢一类的事情,从来都是各搞各的,这次就是本部总局的联欢。张逸夫全家也只有张国栋是属于这个单位的,宁澜和张逸夫都是以家属身份混饭。
张逸夫到达这个宴会厅的时候,几十桌子人已经坐得差不多了,最前面的表演台正在调试麦克风,后面估计少不了表演。
张逸夫很快找到老爹所在的桌子坐下,同桌的都是计量科的几位同事,有年轻的也有老的,基本都认识张逸夫,见他来了,也是连连张臂欢迎,嘘寒问暖起来。
张国栋抽着烟,看着儿子应酬自己这些同事,张弛有度,谈笑风生,颇为满意,便也没怎么多说。
这位高工就是太不爱说了,才活脱脱地混到计量一线。张逸夫也清楚这一点,只希望自己表现好些,帮老爹捞回一些场子,让他在工作中轻松一些。
热闹的气氛中,领导祝词,酒菜上桌,表演开始。
张逸夫听了手风琴演奏,品了诗歌朗诵,也看了局里年轻女同志集体出的模特走秀节目,在这苏联琴声与迪斯科舞蹈同在的联欢会中,恍如隔世,仿佛回到了自己小的时候,在记事都不利落的时候,自己好像真的参加过一场类似这样的联欢会。
表演过后,进入了真正大吃大喝铺张浪费的时间段,大家也开始互相往来敬酒。往常,张国栋是从不做这些事的,只守着自己那一隅,可这一回可轮不着他不去了,别人自会找上门来,看得自然不是他的面儿,必须是他儿子的。
“老张,恭喜啊!逸夫现在可是全国的楷模!
”
“据说已经是高工了?!”
“别说高工,明年部里的劳模都有可能报他呢!”
“虎父无犬子!还是老张教育的好!”
张国栋早已忘记了酒桌上的那些应付技巧,只在儿子的牵动下频频碰杯应酬。
作为张国栋,他早已忘记自己卸任电管局处长有多少个年头了,可就在今天,在这他最厌恶的酒桌上,重新找到了那种被重视,被人需要的感觉,重新找到了一种独特的官场尊严。
这不禁让这位年逾50的老同志又喜又悲,喜的是这种感觉,这种身价,悲的是俗,自己终究也是个俗人,也爱这些逢迎谄媚。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张国栋品出了别样的味道。
而宁澜喜的却又是另一重事了,女人的那种爱面子,看着家里男人出息了,跟着沾光的心态单说,关键这次很多来走动的人都带有明显的目的性,有的携儿带女,有得则是受人之托,领着20出头的姑娘就这么一起举杯前来,其中不乏刚刚参加过模特表演的,淡妆浓抹盛服着身,颇投宁澜的胃口。
当然,重要的还是儿子的想法。敬酒介绍的时候,宁澜根本没太多功夫看姑娘,大多数时候目光都集中在儿子的脸上。
妈的张逸夫也是牛逼,任她妖娆娇媚,老子岿然不动。
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眼前这场面的审美他有些接受不了。
首先他受不了这个时代的大波浪式烫发,尤其是还吹得老高的,本来挺漂亮的姑娘成了古董,让人根本没有触碰的**。
再者他无法领略这会儿的化妆技巧,那些生硬的眼影和腮红足以毁掉任何一个美人。
再再者,供电局子弟范围内,真是难觅美人啊。
在这些介绍中,张逸夫的眼睛也是始终盯着那些媒人,最多只跟姑娘点个头,碰个杯,全没有展现出任何有想法的**。
这也不能怪那些主动贴上来的姑娘,只怪张逸夫的审美一下子拔得太高,如若是原先那个傻小子张逸夫,八成会有些心动了。
不出预料的,路清秀抓了个机会,也领着闺女凑过来。
被老娘拉着,张逸夫也只得无奈应付。不过不得不说,这个时代在挑选儿时玩伴和暗恋对象的品味上还是自有一套的,宋小妮怕是整个宴会场里唯一能看的姑娘了,就是因为她不烫头也没化妆,马尾辫梳着,撩然间透出独特的清纯。
张逸夫也知道,有的事不该躲了,得早些说清楚。
二母见面,拉着手就是一顿女人之间的迷之谈笑,外人插不进嘴。
张逸夫和宋小妮跟在各自母亲身后,距离相当之遥远。
这次张逸夫没选择躲避,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