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倾歌是死过一次的人。

她原以为，一个死过的人，这辈子断不可能再被任何情感牵绊。

但原来，不是的。

原来，她再自以为怎么冷心冷情，也还是有七情六欲的。

“虽然你总是吱吱喳喳的，话多的要死，可你不在的时候，原来，我真的会寂寞。”

她坐在巧儿的新坟前，看着那块木碑，幽幽浅叹。

“现在才知道，我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个恬噪的你，如今每天醒来，房间里总是安安静静的，安静得太可怕。”

“也许，现在这样，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我的敌人太多，总有无数的人想要害我，你留在我身边，你也受委屈了是不是？”

“可是，为什么不早点将你嫁人？”

“我就不适合有朋友，我永远都在连累我的朋友……”

站在不远处的穆渊，心头莫名被揪了一把。

到底是一个多孤独，多没有安全感的人，才能说得出自己不需要朋友如此绝望的话？

人活在这世上，总是怕寂寞的。

谁能没有朋友？

只是，不敢罢了。

他忽然很想跟她说，他也可以成为她的朋友，他不怕被连累，他甚至可以保护她。

但，自己有什么立场去说这样的话？

将她护送到晋城，安全送到皇宫里，他的任务是不是就算是完成了？

报完了恩，就该消失了，是吗？

更何况，他还有自己的使命，他的命是属于小殿下的……

可眼前这事，让他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小殿下，已经心生厌恶。

将来，如何伺候她一生？

为何，他不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倾歌撑着地面，慢慢起来。

真的累了，起来的时候，差点一头栽下去。

“你今日不该出来。”穆渊过去扶了她一把。

这丫头脸上还依稀有泪痕，却已经很淡了。

她不愿让任何人见到自己脆弱的一面，非得要表现得那么坚强吗？

偶尔示弱，又不会有人笑她。

“我真的很累。”楚倾歌揪住他肩头上的衣裳。

是真的累，连走路都成问题。

“我得要回去了，我怕那男人会惩罚蓝羽。”

那男人，穆渊知道，是她从前的夫君，漓世子。

出门一趟，他打听到了许多事情，都是与她相关的。

对于她的前夫，穆渊不想多说。

只能扶着她回到那棵树前，将她的马儿解开，扶她上马。

但倾歌现在连自己独自骑马都做不到。

她其实伤得很重。

风漓夜那一掌，用了他自己十成的功力。

若不是她有一份连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强悍内力在护体，就凭世子爷那一掌，足够要她十次命有余。

护她？

却为了别的女人，差点亲手要了她的命！

简直可笑。

“你是来报恩的？”她低头看着穆渊，脆弱的身子在马背上，摇摇欲坠。

穆渊没想到她会主动说起，没有犹豫，他颔首：“是。”

“那从现在开始，听我的。”

她确实帮过他们，如今穆渊来报恩，对于恩怨分明的楚倾歌来说，没有任何难为情。

他报恩，她坦然接受！

她招了招手，人是孱弱的，目光却冷如寒冰：“上来，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