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玉正想解释一二误会,庆俞却十分的不满,觉得太掉价。她到底知不知道千机门的价值,到底知不知道千机门代表了什么,得千机门相助是多大的荣耀和幸运。
庆俞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冷笑大怒道:“莫非郡主以为我们门主也像那些江湖术士一样,只会些相面之术?!江湖术士都会的骗术,郡主莫不以为我们也是那些江湖骗子,那些人怎么可比?!你,你真是捡到宝了,都不知道是绝世宝玉……”
“庆俞……”沈君瑜淡淡的道:“郡主只是开个玩笑,你怎么当真了?!”
“玩笑?门主,她怎么能拿千机门取笑?!”庆俞吐糟道。
李君玉也是有点懵,她发现她真是还没搞定他身边的人,果然得罪了他们,没有好果子吃啊,一听她说话有歧义,立即就跳起来了。
其实真是误会,她不过是开个玩笑,以示亲近罢了。
好在沈君瑜听懂了,并未恼。
沈君瑜自然听出她话中的揶揄,“郡主气度出众,有人君之像。”他笑着,算是解释了自己择她为主的一个玩笑。
两人旁若无人的会心一笑。
庆俞听的却更心塞了,门主与她说的话,他融入不进去,完全代入不到其中的感觉真是糟透了。莫非真是知己才懂彼此说的话?!
反正庆俞是真的很心塞。
两人一说通,心中都是畅快,心事也都去了。李君玉眼中微有些深意,再也不会辜负他了,再也不会。
她很想握紧他的手,到底有贼心没贼胆。正犹豫着天太晚,要不要告辞,沈君瑜却道:“快天亮了,郡主不妨留在小院中歇一晚吧,歇到天亮,也能有些精神……”
李君玉眼中大喜,眼睛都亮了。
“庆俞,给郡主安排一个房间。”沈君瑜道。
庆俞的表情是懵的,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明明门主之前还有所防备,为何现在却完全接纳了她?!毫无芥蒂的样子。
庆俞沉默着,冷冷的看着李君玉出来,然后带上了门。
李君玉知道庆俞的品性,自知若是不好好与他们打好关系,以后她可是真的有苦头可吃的,当下也不犹疑,只对庆俞一拜,道:“庆公子,我并无恶意,只是心慕先生,倘以往有怠慢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庆俞吃了一惊,见她行礼,忙避开了,一时眼神有些复杂,见她并没有多大的架子,叹了一口气,道:“随我来吧,现在睡下,还能休息一会……”
“多谢。”李君玉郑重的道。
庆俞给她安排了一间屋子就出去了,他得出去冷静冷静,也让明路他们郁闷郁闷。
李君玉是第一次在他这里睡下。躺到榻上的时候,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君瑜,沈君瑜,此生怎么会负你?!万不会了。即便与天下为敌,即便被万箭穿心,也不会负你分毫。
重生以来,冷了的心,终于慢慢的滚沸了起来。
沈君瑜也彻夜未眠。他耳尖依旧红到脖颈,心绪难平。
我信人只肯信五分,唯独对你全心全意。
这样的话,是知己之情,也有……全心全意的情份。
她缘何说出这样的话,他难免多想。只是,他知道,他再不愿意看到梦中的那个她。舍不得让她经历那样的一切……
他几乎可以确定了,她定经历过前世种种。
可是他已经做了决定,纵有天地之才,也只甘愿做她的谋臣,一心一意被她所驱使。
所有阴谋诡计,让他来。
只要她心怀天下就好。他愿意做她那把见不得人的刀。纵有前种种不愿伤蝼蚁之心,也愿为她手染鲜血,扫平障碍。只想让她走上坦途,能平顺一些。
李君玉。
他如今也有些茫然,他不知道心里的这份热情,是私情,还是大义。或者两者兼有。
他控制不住这颗心。跳动的如此鲜明,从未有过的剧烈。
他在她面前,拼命忽视,可是只一人时,总是忍不住摩挲着匣底字。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这真是一首美好的诗。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她到底没有什么文艺细胞,只怕根本不知道送匣子,多有歧义。只怕她根本不知道这首诗真正的含义吧。第一次见一男子就送此种歧义之物,若不是他,倘是旁人,得要恼死。
真是个傻瓜。可是他的心却是热的,控制不住的心弦之动。
如果心跳能跳舞,那一定已是一首最美的乐章。超出知己之情的情,是什么呢?!
她初始时是真的用力过猛,若非因梦境太过惊世骇俗,他深入其中,只怕不可能这么快就择主,自然是要百般试探的。
只是,梦境如此真实,他还是被梦中所有一切所影响,罢了,本就意属于她,既已决定,自然不会再多想。
当时她要怒沉百官,是真的将他给吓了一大跳。
若非知她心性,他是真的要考虑考虑。
李君玉似睡非睡,心中既喜悦又心酸,有些话还是忍着不能说,怕吓到了他。
重生后,她一直想去找他,结果却意外重逢。
前世太良善,他不满,这一世太狠的一面被他看到,反而将他差点推的更远,李君玉真是后怕,心中十分苦涩,谁知道竟是柳暗花明。
老天真是不负她,李君玉辗转反侧,只不过眯了一会儿天就亮了,她就起了身,郑重的要来与沈君瑜道别,本以为他还在休息,谁知道沈君瑜一晚上也没有睡好,听到动静,也没出屋,只是隔着门道:“郡主,当日李世民南征北战,若无玄武门之决断,岂有盛世江山?!昨日所言,虽要仁心,可是,也要当断则断,李世民非长子,而郡主非男子,处境十分相似,郡主有空之时,可读读太宗事迹,定有启发……”
李君玉眼中一热,她一夜未怎么睡,他竟也这般陪自己熬着吗?
“我定记得先生金玉良言……”李君玉闭了闭眼睛,前世太蠢,这一世,不可能再心软了。
她知道他在劝自己,莫要顾惜父兄之情,手足之义。必要之时,总要决断的。
“先生身体还未痊愈,当好好休养才是,这一晚打扰了,我先告辞。”李君玉拜了一下,便出去了。背影不见疲惫,反而十分精神。
李君玉一笑,她似是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只怕她根本想不到他对她的前世了解了太多太多吧?!
这种匪夷所思之事,她不说,自然想不到他会梦到。
正因为看到她傻乎乎的维护着父女之情,兄弟之义,所以才有心提点,再不想她重蹈前世的覆辙。
是提点也是试探,她答应的如此利落,想来……他所梦之所有,全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实,至少存在她的记忆中,还有他的梦境之中。
果然是缘份啊,罢了。就算她还是那般傻气,他还是义无反顾,总要为她争上一争的。
他只怕她太过戾气走岔路,所以才费心的拨乱反正,时刻提点,防止她走歪。
只是,前世的她,对他,真的有情吗?还是对自己只是亏欠?!
沈君瑜心中有点闷,刚开始是真的被她的大胆所吓到,以为她对自己有意,现在想一想若有前世之记忆,她所作为,也许只是补偿。
想到这一点,沈君瑜心里就多了一点无奈。
他眼底带着一点青,显然没有休息好之缘故。
墨砚端了药进来,看了就心疼,让他喝下药,又劝他休息,终究是忍不住道:“门主,你真的这么信她吗?”
“我信她……”李君玉说的竟毫不犹豫,也许疑她太过戾气,疑她对自己只是知己之情,却唯独对这一点十分信任,“我信她不会令我与千机门受屈。”
语气太过笃定,墨砚只能催他休息便退出来了。
他直接找到院门前准备上马离去的李君玉。
“千机门弟子逾万人,势力广布江湖,如今全寄于郡主一身,”墨砚道:“门主既择郡主为主,今日我便也认郡主为主,还望郡主不负门主,不负千机门,不负天下人。”
李君玉见墨砚如此,眼眶一热,忙虚扶了一把,道:“快请起,墨公子放心,我即便是战死,也绝对不会辜负你们门主对我的信任。在此立誓,若有相负,当粉身碎骨。”说罢便是一拜。
墨砚已是信了,回礼郑重的道:“以后墨砚随郡主驱使,毫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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