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帝阴沉着脸,眼睛狠辣的在御座上坐了好一会,才淡淡开口,道:“……慕容沛和李君玉的手可真快啊,这么快就将云南全部控于手下了……”
“陛下,只怕他们早有所谋,才能如此迅速……”一心腹道。
“此次不光陛下的所有暗探全部折了,就连军中的大将,忠于朝廷的,也全部被慕容沛借机杖杀,其中不乏许多主力,慕容沛宁愿断其一腕,也有壮士果决之心,陛下还是早做决断……”刘资道:“慕容沛如今似变得极爱嗜杀,真是性情大变。”
“什么性情大变,不过是本性露出来了而已……”正帝坐于龙座之上,只觉这座位今日让他烫屁你好股,怎么都坐不下来。那些人其实不少是朝中的细作,伏于云南的,如今竟全没了……这就等于云南的一切全部被李君玉给斩断了。
“李君玉……”正帝疑心大升,怎么都压制不住对她的猜忌。因为这简直是他的底线。
“战郡主貌似也性情大变……”刘资道:“云南的形势实在不甚明朗。”
这下子就突然变得极为棘手起来。
正帝火烧屁股一样,一直沉吟不语,竟是一时无从下手。
“云南百官惧甚,纷纷上表投诉其罪状,对战郡主早有不满,”一大臣道:“她沉百官下河,又炸坝,如今又因镇南王的猜忌,竟然反了镇南王。陛下,此女心性实在狠辣。今日尚且如此,往后也不知会不会……陛下,实在不能任由她这样发展下去,太危险了。此女狼子野心,绝不容小觑。”
“她上折称镇南王谋反,她得而诛之。倒占了一个名正言顺给镇南王定罪的名头,朕竟不好处理……”正帝道:“若是处理不妙,云南二十万大军尽掌于她手,若逼反了她,朝廷何以阻之……”
“正是此理,陛下,当除除图之,郡主不过一介女流,依臣看,万不能逼急了她,否则让朝廷与云南的冲突尖锐起来,实在对朝廷不妙……”刘资道。
“打死了狼,又来了虎……”正帝冷笑道:“朕的江山尽出这些乱臣贼子,竟让朕束手无策。”
“陛下息怒。”刘资道:“有贤王妃在京,李君玉就算有不臣之心,也会顾忌贤王妃,况且,事情也许并没有到最糟的地步。李君玉所为,也许只是反击镇南王,对陛下是一片忠心呢,她一介女流,哪里能有这么重的心思?!”
刘资倒没有正帝想的那般严重,他知道正帝现在知道这件事,只是猜忌疑心大起,一时没想通也是有的。
他低声道:“只怕是镇南王不容她,她一时被逼反了也是有的,云南出这么大变故,与慕容沛也有关,云南经过大水,兵变,时疫的纷扰,她哪还有闲心谋什么野心,只怕是多虑了……”
“也许这些暗探只是一时不察搅入其中,才死了,也许并不与李君玉有关……”另一心腹也道。
“话虽如此,只是此女万不能留,人的野心随着地位的涨势而高涨,此女一旦掌握了云南,朕就不得不防……真是没料到啊,她竟有这种本事。”正帝微微眯起了眼眸,道:“还有慕容沛。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臣有一计……”刘资道。
“快说……”正帝道。
“李君玉不过是一介女流,只怕在军中虽有威望,也远不及慕容沛,现在镇南王已倒,慕容沛却不一定能真正服李君玉,如今,不妨离间二人,只要他们二人心不一,云南依旧可以制衡……”刘资道:“至于他们两人,陛下以后有的是机会杀了他们。”
另一大臣道:“是啊,陛下,慕容沛后继无人,其子慕容千有勇无谋,孙儿辈更是没有杰出的,到这一代也终结了,只要利用他打压李君玉,云南暂不足为患……”
正帝起了身徘徊了几步,终究是压下了心中克制不住的杀念,道:“说的对。朕也正有此意。”
他此时也被一介女流给糊弄住了,毕竟在潜意识中,都是对女子十分鄙夷的,就算到了现在,正帝依旧更防备慕容家。因而沉吟了半晌都没有说话。
正帝心中猜忌着,一时留着折子不发,还未下定决心,他得要细细思量好再下达旨意。
云南如今局势大变,他更要谨慎处理。
消息传到慕容沣的耳中,慕容沣心中也是大震,嬷嬷对她道:“……王妃的清静日子到头了,以后宫中定会盯的更紧。”
慕容沣心中不由紧张,道:“这么大的变故,也不知玉儿和父亲母亲有没有受伤。”
“没有消息传来,定然都是安全的。”嬷嬷道:“王妃,还是先操心自身。郡主十分机智,又有千机门相助,定安然无恙。”
“嗯。”慕容沣打起精神,决心备战。
果不其然,很快正帝就要宣召她入京赴宴。
慕容沣心一沉,果然,这么快就来了……
而李君眉也得到了消息,她如今在宫中收买了一些消息,因而得到的消息比李景瑜还快。
听闻此,不禁咬牙,李君玉竟然如此大逆不道,竟然废了父王?!
以后她要更强了,她必须要快速度,否则,拿什么与她比?!
而李景瑜得到消息的时候,心也不禁一个劲的往下沉,虽然料到了镇南王会输,但万料不到,兵败如山倒,竟这么快就定局。
虽然镇南王赢了,他也不一定会有好果子吃,可是,就这样输了,纵做好了心理准备,李景瑜还是脸上幽深。
幕僚叹道:“王爷废了,以后就只能全靠世子您了……”
“镇南王若被陛下坐定谋反之名,我这世子,只怕也得废了……”李景瑜呆坐了下来道。
幕僚道:“那可说不好,陛下岂能容李君玉坐大,世子还大有可为,至少陛下会用世子去牵制李君玉,陛下岂能让她正名,绝不可能的……”
“先生,你是说……”李景瑜道:“我能世袭镇南王之位?!”
“虽然有名无实,但是有名也是名……”幕僚道:“没了镇南王的拖累,世子以后成了王爷之实,在京中就可大展拳脚,是弊,却也是利啊……”
李景瑜闻言脸色稍霁,心中也稍稍定了定。
只是兄妹二人却一点也没想起来卫氏以及他们的弟弟妹妹等人。
京中情势也因云南一变而变得不明,正帝好些天都没有表态,只是将慕容沣总招进宫与卫贵妃和皇后共同饮宴,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慕容沣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一时倒成为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以为正帝要重用李君玉,因而倒有不少人巴结上慕容沣,弄的慕容沣胆战心惊,心力交瘁,却不得不全力应付。
不久后,正帝圣旨下达,嘉奖了李君玉平定谋反之功,并又赏了慕容沣不少东西,又宣了旨意到达云南,溢词夸赞极多,然而实质却没有。
一面又下了旨意,让李君玉押送镇南王入京受审。
“果然如此……”李君玉道:“门主料事如神,陛下如果这般反应……”
“事情还在后面,没那么简单……”沈君瑜道:“陛下猜忌之心只会越来越重,郡主当小心行事。”
“比如呢?!”李君玉道。
“比如待镇南王一死,世子世袭镇南王,比如招慕容家长孙女入宫为妃,比如……”沈君瑜一笑,道:“宣郡主入京朝见……每一步皆暗藏杀机……”
李君玉吃了一惊,呆呆的看着他,万万没料到他竟从一件小小的事后能看出这么多的东西,随即就紧张起来,道:“……表姐?!”
“郡主,让你表姐立即装病吧……”沈君瑜道:“只是越是不让她进宫,陛下的猜忌心就会越重。郡主少不得要跑一趟京城了,就算戎族战事能拖得一时,也拖不了太久。”
李君玉腾的一声站了起来道:“我入京不要紧,但表姐绝不可入京,岂有此理,表姐花样年华,岂能去京中服侍那个老皇帝……”
沈君瑜一叹道:“事情定会一样一样的来,郡主是彻底的在陛下那里占了一个位了,他必定以后会盯死了云南,郡主以后行事也会更加的艰难……”
“再艰难也要忍。”李君玉道:“只是以后无法低调了。有喜有悲……”
沈君瑜低声道:“所以我决定入京为郡主筹谋一二……”
李君玉吃了一惊,慌乱的扑了过来道:“你,你岂可进京,那是虎狼之地。你去了还能有命回来吗?!”
“郡主,你太小看千机门了……”沈君瑜道:“其实云南这边不需我太费心,真正需要我费心的地方是京城,至少还要几年的时间,需要打消和化解分散正帝的精力,及对你的猜忌,云南才能得以喘息……云南这边有太多的人帮你,战场之上,以郡主的作战能力,更不需要我费心,所以,我非进京不可,否则以后京城必会分散郡主太多精力,以后京城有任何变化,我会为郡主筹谋,并会为郡主传信,到了最好的时机,我一定将贤王妃安全带回云南,如此,郡主才能不受牵制,真正毫无顾忌的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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