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去看了备的礼,一时也想不出还能添减的了,便说了一番,准备去休息,明早再去拜访。
慕容沛刚动身,却听到一声忽哨之声。他微微一怔,这是与程观言议定的暗号,便忙停住了脚,刚站定,已有一人越进内院,直掠至慕容沛身边跪下,他一身黑衣,正是慕容沛的死士。
他递上密匣,便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慕容沛忙焦虑打开。一看便是大喜。
“大人,可是有好消息?!”千允默道。
慕容沛也不瞒他,道:“几个月前,我与观言兄议定要去寻千机门相助,他便暗中出发去寻千机山的踪迹,哪知千机门却已在云南,我便寄信让他回云南,却没料到……”
说罢又笑了,道:“千机门的弟子传了门主的话给他,叫他先留在千机山附近,说是以后有事要他办,让他干脆慢慢先寻在千机山,待事情办定以后,再回来相助……”
千允默也是一怔,道:“……门主料事如神,竟对大人身边之人了如指掌。这样的本事,果然名不虚传,千机门,真是天下第一大门啊……”
慕容沛哈哈大笑,不禁朗声笑道:“……得千机门相助,何愁大事不定!”这一次说的却是壮志雄心,眼底发亮。
千允默笑道:“恭喜郡主与大人,门主又要上京,只怕以后会拿出十分的本事相助。”
慕容千也笑了,道:“天下之势如同棋局,只怕门主心中早有安排。什么棋什么时候出,只怕他早有丘壑。”
说罢不禁也狂笑起来,眼中全是神采。
慕容沛烧了信,一时之间不禁大喜。也没给程观言回信,门主既出手,相信必会安排的妥妥当当。而他与君玉要做的,就是用人不疑。信任,绝对的信任……
若是连用心信任都做不到,就犯了大忌了。
慕容沛笑的眼中都全是神采,有一股说不出的爽朗通透之感,就算对后面诸事再忐忑,他也终于能放下九十九个心了。
这种有了智谋倚仗的感觉真的极好。
三人看天色不早,明日还要去拜访沈君瑜,便也不敢再熬夜,带着多日来的疲惫,便沉沉的睡下了。
而此时夜空之中没有多余的星光,只有几颗启明星高挂天空之上。其它星象被云遮了看不太清。
而慕容卿化了名慕慎,以与往那样扮作男子,一直在忙事情,哪怕到了晚上,还是没有歇一口气。
现在正是人口越来越多之时,人人都忙成狗,忙着安顿安家,修建新的家园,以及河堤等诸事也都提上日程……
旁人都知道她是女子,并且是慕容家的人,却是不知道她的真名和闺名的,因而,对她这样,也只是心知肚明,并不多问。只要她说自己是慕慎,没有人知道她就是慕容家的大姑娘。
加上京中探子也处理的差不多,她也不惧旁人真知道了。
她忙完一天,是真的很累,以往在家中不出门,身体也娇弱,现在忙乱惯了,虽然累,身体却好了极多。
这实在是个极让人不解的问题。累极了,身体反而好了。
她不禁将目光又放到了那个挺拔的男子身上,见他现在不忙,观察了多日,终于忍不住上前,道:“楚先生……”
楚湮砂一怔,回头看着她,却是拧了眉,不赞同的道:“何事?!”
“先生皱眉紧锁,可是对我有意见?!”慕容卿道:“楚先生不妨直说,我也正好对楚先生也有一言……”
楚湮砂道:“要我说实话吗?!”他定了定,嘲道:“慕容家可是无人可用了?你一女子,何必如此抛头露面?!混于这么多男子之中,尤其已这么晚的时候……”
“看来楚先生对女子有偏见。”慕容卿笑着道:“不过这世间男子本来就对女子有偏见,很正常。”
“只是,我有一言却不得不说……”慕容卿正了脸色,道:“那一日慕容府与王府大乱,楚先生领着百姓去救助,可是真的?!”
楚湮砂拧了拧眉道:“别听他们说吧,是他们夸大了……”
“若是先生没有本事,他们又怎肯听你的服你的,你也是流民之一……若是没有让人心服的本事,他们如何在这些日子如此听你服你敬重你。楚先生,恕我直言……”慕容卿道:“这些日子观你言行,为人处世有条有理,很有主张,武功更不俗,为何不入军为将,救这世道与天下苍生呢?!”
楚湮砂拧了眉,身躯也是微微僵住了,却低了头不反驳。
“明明身怀不世本事,却不愿意入军为将,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吗?!这是何道理,我并不懂,只是可惜楚先生,看楚先生言行举止,定也是出身不俗,想来学得本事也吃过苦,受过罪……”慕容卿道:“先生宁愿混于普通百姓之中,也不愿出头,这么多日子以来如此的低调,难道真想将这一切全湮灭于苟营之中?!为何,先生如此顾忌,可是在顾忌战郡主是女儿身?!”
楚湮砂被说中心事,脸上也有些尴尬,讪讪的更不肯开口了。
慕容卿道:“世人皆蒙蔽偏见,这是世俗,可是战郡主为何能得这么多百姓拥戴,能得这许多民心,能得战将的拥死相护,更得云南境内所有有志之士的投奔托付,先生竟也没深想过吗?!”
“那一日战郡主被独困于镇南王府,先生定也听说她是怎么脱身的吧?!这些都少不了她的拥戴之人的功劳,”慕容卿道:“我知道先生定不止这些本事,却甘愿藏拙于此,也不愿拥戴入伍,凭先生本事,完全可以凭战功出将,可是没想到,却拘于男女之分,一直下不定决心?!”
慕容卿决心推他一把,说的话毫不留情,简直能将人的犹豫和遮掩全扒了下来。
“天下不缺英雄豪杰,像先生如此的定也极多,天底下也不缺明主,可是,战郡主能有今天,不止是因为她是镇南王府的人……”慕容卿一叹道:“不妨再看看这些百姓为何会如此信任她,为何走到这绝境了,却从未放弃过信仰……战郡主从小天赋过人,军中无人可敌,更是熟读兵书布阵之法,是慕容大人倾尽全力培养出来的天生的战将,她就该活在军中,她在军中,就是军中人的信仰,她更有一颗爱民爱才之心。所以天下心尽皆归附,先生却一直纠结于她是女儿之身,实在是非大丈夫所思所为,先生倘若要与战郡主一较武功高下,进了军中有的是机会,倘她让先生失望了,云南军中也不会留人不放,先生完全可以另择明主,总好过这样白白耽误光景,误了青春热血……”
楚湮砂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慕容卿道:“我言尽于此,先生绝非普通之人,若是云南留不住,我自会附赠先生银俩离了云南,也愿结个善缘,以后若在战场上与战郡主相遇,也是机缘。先生慢慢想想,去或留,不妨与我再言,我恭候听闻。”
说罢便行了一拱手礼,转身就走。她知道,经过这么久的时间,他早已经对云南的事了解了很多,此时是最恰当的时机。倘让他走了才真的是可惜。可是不下一剂猛药,只怕他还是不会下决定。只是说完以后,心中便是万分忐忑。心里也没有主意。
她走了几步,微微叹了一口气,暗叹只怕此人是真的留不住了。谁料,那人却道:“慕公子请留步!”
慕容卿见她不再拆穿自己是女子身份,心中已是大喜,忙转过身来,道:“先生请指教!”
楚湮砂却是对她一拜,道:“听公子一言,某茅塞顿开,想来这些日子真是庸人自扰了。战郡主……她与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样。”
他心里是敬重的,“不瞒公子,这天下,再没有人有战郡主这份心胸了,战郡主这些日子为百姓所做的,某都看在眼里,正因看在眼里,心中才一直纠结不堪,下不了决心。如今被公子点醒,才觉自己真是糊涂,世道坏至此,竟还被无谓的世俗偏见所束缚……”
“若说走,某还能走哪儿呢,如今江南已成战场,某与家人出逃时,也都失散了,连他们流落在哪儿都不知,只希望他们来了云南,天下之大,也不知何处去寻,只能在云南苦等……”楚湮砂道:“只是确不能这样白等,白白浪费光阴,等这里的事情料理完毕,某便甘愿拜于战郡主麾下,愿为她效犬马之劳!”
他郑重的往下一拜。
“先生快快请起……”慕容卿忙还礼,大喜道:“战郡主若知你加入,定会高兴,那一日她见你气度不凡,本就心折,只是没有急躁,若得知你如此,她定会喜悦又得一员大将。”
“不敢当,”楚湮砂脸上带有愧色,道:“……慕容府教养的女子,果然不比旁家女子,是某太过孤陋寡闻偏见了,慕公子也是女中豪杰,不拘出身,所为比男子还要出色,某惭愧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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