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仆妇见她竟是心如死灰,也是一震,心中黯然下去。
最怕的不是惊心动魄的日子,而是生不如死,毫不在意一切的如行尸走肉。妇仆低声在她身边说着外面的事,“……世子成了镇南王,镇南王马上就要被押送入京,郡主也要去进京面圣……还有慕容家的长孙女,要进宫为贵妃了……”
然而任她们说的再多,老王妃眼中也如一股死水一般,完全没有波动。
她是真的只是会喘气会走路的一个呼吸体,再无人的生动,与以往简直判若两人。
当她自以为富贵一生,实则失去一切,始终孤独时,早已经对生毫无希望。她就像一颗在后院当着吉祥物的树,除了根未死,却再无人的活气,不能挪动了……
而卫氏与她相反,她心里却积蓄了太多的愤懑和不满,对于被困在镇南王府,她觉得生不如死。
然而因为子女的不谅解,她一再拖延,终于发现已经错过了离开云南的最佳时机。现在想走也是走不掉的了。
卫氏真的是心急如焚,她难受的红着眼睛,心中如同被火烧一般的难受。
“夫人莫急,现在世子已袭了王位,静待时机,总会有办法的……”身边的人轻声劝她。
“我只怕自己成为景瑜的拖累,偏偏那几个孩子不肯谅解我,现在不光我,还有他们,也是如此……”卫氏道。
“母子间哪有隔夜仇,两位公子只是现在气愤,慢慢的会好起来的……”张嬷嬷低声道:“李君玉马上就要进京,这府中只要两位公子帮帮夫人,一定能逃出去……”
卫长泱一向是极能忍的角色,然而到了现在,是真的做不到完全不动声色了。她内心如焚,对于现在的状况,每天每天的睡不着觉,头发是大把大把的掉。
“这两个孩子到现在都不肯见我……”卫长泱阴着脸道:“他们是被李君玉给糊弄住了,李君玉真是没看出来,竟有这种手段。我的几个孩子全被她哄骗过去……”
说罢已是眼睛红了,道:“王爷栽在她手里,景瑜虽袭了王位,可是,现在却也没有了依仗,他在京城一定很艰难,就算是王爷,一个没有军权的王爷,在权贵多如狗的京城,谁能将他放在眼里,想到他现在的处境,我就焦心,还有君眉,也不知道有没有给他添麻烦……”
“大姑娘住在贵妃宫中,想来有贵妃约束,不会有事的,贵妃虽对夫人不太在意,可就算为了顾及脸面,也不会不管大姑娘的,夫人不要操心了,想着怎么脱身才是正理。”张嬷嬷道:“夫人,不是老奴心狠,两位公子不如现今且丢下,待以后再徐徐图之……”
卫氏脸上有些悲伤,道:“如果这样,他们会更恨我。”
“夫人,若是再不想法子脱身,以后就没机会了……”张嬷嬷低声道。
卫氏狠了狠心,也有些灰心,摇晃了一会,咬了咬牙道:“……好。”
“夫人,老奴知道你难过,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张嬷嬷看她泪如雨下,不免安慰她。
“只是咱们能出得去吗?!”卫氏心乱如麻,十分痛心,不舍舍下孩子。
张嬷嬷却道:“想办法去找老王妃,这个老王妃一定还有保留势力,若她肯将剩余势力帮助夫人,夫人也不至于孤立无援,加上在外面的人,一定有办法出去的……”
卫氏道:“可是这个老货最近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怕指望不上了……”
张嬷嬷沉吟道:“也罢,听说她连院子也不出,只怕上次的事受了很大打击,若是求她,若是到时要带上她,反而累赘,倒也不好。虽没她的助力,但是也不会受她连累,更不用怕她失控透了风声,现在她怎么想,谁也不知道,万一她告密,倒是真的不好……”
卫氏道:“那就等时机,再逃出去。”
“外面的人已有接应,最近镇南王府的防卫也有些松动了,传递个消息还是能的……”张嬷嬷道:“花园里有一处假山,有一个通往城中的地道,经久未用了,此时正好能用得上,这地道连李君玉也不知道,此时却是大妙……”
卫氏点了点头,咬了咬牙。
张嬷嬷道:“到了城中,立即往京城赶,一定能顺利的,夫人放心。”
卫氏眼中带着痛心,道:“只是心疼景炎景熙,这两个孩子,怕是以后与我离心了……抛下他们,他们必更恨我入骨……”
张嬷嬷也是心痛不已,道:“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
卫氏默然,随即黯然神伤,又恨道:“老王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上次家宴之中设了这么多人,她也没得手,倘当时一杯毒酒鸠死了她,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时运不济,时运弄人。”
说罢已是泪如雨下,张嬷嬷少不得又要安慰几句,道:“夫人放心,等到了京城,未尝没有……再起势的机遇。总能细细筹谋……”
声音渐渐小了。门外有人已悄无声息的离去。转而就到了李景炎与李景熙屋中禀告了二人。
两人眼神很冷,阴毒阴鸷。
“好狠的心,哥,她真的要抛下我们,去寻她的荣华富贵了……”李景熙冷笑着道:“怎么好叫她走了,抛下我们,我们多难做,郡主若知,难免不会疑心咱们,还会以为是咱们助她逃了。”
李景炎沉吟了一下,道:“此事不必劳动郡主,我们二人自己处理就罢了,那处假山,我们从小玩到大的,早早埋伏好,她也跑不掉。”
李景熙道:“必不能叫她跑了,抛下我们,算什么,弄的我们万分尴尬。”
“嗯。”李景炎早对她不抱希望,所以完全没有希望,反而是李景熙一直很乖,很怕事的,然而反弹却更大,心中满是恨意。压都压不住。
李景炎淡淡的道:“景熙,母亲她,迟早要生事,咱们,做个了结吧……”
李景熙道:“好,”他讽刺一笑,心中一点波动也没有,道:“咱们能给她一条生路,已是全了母子之情了,其它的,哼……”
李景熙伤已经养的差不多好了,便道:“在家呆着也是发霉,郡主也总不回王府,连见也见不着面,哥,不如咱们去军中寻一寻郡主吧,我想出去做点事,总好过在府中闲着胡思乱想,白白让人生闲气……”
“也好。”李景炎笑着道:“我去问问亦轩郡主人在哪里,前几日听亦飞说郡主一直宿在外面,一个奇怪的小院,那里好像有一个高人,也不知是谁。若是军中没有,我们去那儿寻,应能找到人……”
李景熙心情才好了一些,他是真的不想在王府中呆了,在这儿徒增压抑。
“若是可以,我也想住在外面,难怪郡主不回来。若不是有妹妹们要照顾,我早离了这里远远的了……”李景熙这些日子有了不少生气,失意让人成长,怨恨也会使人要强,反而忘了曾经的那些鲜血和惧怕,对卫氏的恨,反而成为他暂时的支撑,他正因为知道如此,才觉得再不能再在这里呆了。他必须早早出去透透气,不然真要疯了。
好在现在的生活并不是毫无希望的。
正说着话,外面丫头进来低声道:“四公子来了,还有几位姑娘俱都来了。”
“快叫进来……”李景熙忙道。
不久李景瑾带着各位庶妹都进来了,他忙道:“拜见两位兄长……”
“快起来,都说过以后不要这般生疏,咱们都是一样的兄弟……”李景炎笑着扶了他起来。
李景瑾便站了起来,自然而然的坐下了。
李君歌,李君英,以及李君砚,李君玥,李君惠也都进来了,行了礼便也坐下来,对这两位兄长十分依赖。
如今她们心中清楚,卫氏指望不上,王府中不少姬妾俱都是指望不上,她们还需要人庇护。至于新任镇南王和府中长女就更是如此了。郡主繁忙不好亲近,加上人品贵重,她们也拘束,却知道她是可以信任的人,然而论亲近,自然是亲近这两位兄长。
李景炎见他们面色都好了许多,才松了一口气,道:“你们想通了就好,以后咱们只好好的守在王府过日子,不管外的事,不必想许多,郡主定会为你们安排前程和姻缘。”
五个妹妹俱都点了点头,眼露濡沫。
李景瑾道:“景炎哥哥,你们要去谋外任吗?!不如也带上我吧……”
“好,多一个不多,想必郡主有人相助也会高兴,如今云南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咱们都是郡主正经的兄弟,岂能不助,总不能连慕容家都不如……”李景炎道。
李景瑾道:“现如今云南城内就有许多事做,不如咱们就留在云南城中做事吧,现在去外任,怕不是时机。咱们身份如今是特殊,倘若出了意外,被人掳去,可如何是好?!到时,郡主为难,咱们的命运也要被人摆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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