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玉听了便笑着道:“舅母可愿听我一言?!”
马夫人忙道:“郡主请说……”
“虽然不近人情,可是,国家大义面前无私情,还请舅母暂不要为他们安排婚事吧,大业未成,儿女之情,还要往后放一放……”李君玉道。
“这……”马夫人心中也是忐忑,充满了纠结,道:“……郡主所言本不敢辞,只是先成家方能后立业,楚儿年纪不小了啊,万一……万一……”
“舅母,我保证以后会有更相配之人与楚表哥成婚……”李君玉道:“他与卿姐姐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说是亲兄妹也不为过,我岂会耽误他们的婚事?!只是,还请舅母稍做忍耐,给他们,也给我一些时间……”
马夫人一听这个话,也是心砰砰的跳了起来,欲言又止。
“舅母可要问时间?!”李君玉道:“不会太久的,不出十年……”
“十年……”马夫人怔了怔,心中剧烈波动,暗叹只十年,她就能征服天下……这,这……
“我保证,倘十年之内不成事,自不会耽误表哥表姐,可是若是成事了呢?!”李君玉道:“舅母就不想让他们自己挑选自己的伴侣吗?!”
马夫人心跳加速,看李君玉如此诚挚,岂敢拂她之意,便定了定神,道:“好,十年就十年,只要楚儿能挑到更好的,自然不耽误……”
李君玉一笑,与马夫人说笑了几句,这才出去了,总算是安抚住了马夫人,不然楚表哥得被她给烦死,他本就心事重重,倘若再被马夫人一逼,万一出了什么事,想不通什么关节,便是麻烦。
李君玉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有点心疼慕容楚,情窦初开的男子,本来应该是喜悦的,偏偏却如此的苦涩,除了等,什么也做不了……
李君玉一走,马夫人才松了一口气,暗叹这个外甥女儿真是越来越有气度了,尤其是浑身气势真是叫人心折不已。
十年啊。十年之功,她就能做到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这个战郡主越发的叫人看不透了。
最重要的是,若是事成,便是不世之功勋。
马夫人想了想,反正现在楚儿一心只钻在军营里,不妨再等等吧,楚儿是男子,能等得,倒是卿儿,偏偏只能这么耽误着了。
马夫人一时之间竟不知卿儿隐姓埋名这样子生存是喜是悲。
然而,总比进宫好的……罢了,只当她是个儿子,马夫人想一想,便想开了不少……虽还是心结犹在,至少会有事实来安慰自己了。
李君玉回到小院中守了两日,这一日傍晚,便听到有人来敲门,亦飞去开了门,来回禀道:“郡主,是吏部侍郎大人求见……”
李君玉大喜,道:“快请进……”说罢已去相迎。
这个人若能投效,便是意外之喜了。原以为他这样曾位高权重之人,不一定会甘心臣服。
吏部侍郎是只身前来的,一见李君玉便惭道:“深夜拜访,打扰郡主了……”
“大人快快请起……”李君玉喜道:“有远士来访,谈何打扰之说,快请进来坐下……”
吏部侍郎欣然从命。
而此时的镇南王府,李景熙刚回便已有人凑到耳边,急急的说了事。
李景熙已是瞳孔大张,心中愤怒至极,咬着牙,捏着拳,道:“……她真是心不死,不到黄河不落泪啊,呵……”
“准备人手,去追!”李景熙心中带着沉怒和杀意,道:“二公子和四公子知道吗?!”
“不知,还未来得及告知……”手下道。
“不必再告知他们,我亲自去追,一定将她给抓回来……”李景熙眼底带着深沉的恨意,如同聚集了风暴,随时能劈下雷来的恶意,冷道:“……不管她是怎么逃走的,我绝不会叫她走出云南一步……”
天色已晚,然而他还是带着人,举着火把,带着弓箭匆匆的追去了。
装疯卖傻,才能逃脱他的手心,果然是他的母亲,无所不用其极。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儿子的心思。甚至能做出如此决断之事来,呵……真是好狠……
李景熙心中所有的恨意都爆了一般,他眼睛赤红,像个受伤的狼,看不见的伤口再次裂开,好生疼痛。叫人心里万分的不得劲。
夜色很明朗,明月高悬于半空之上,夜很清幽,有些清冷的风。
吏部侍郎低声道:“……在下是罪臣,得蒙郡主与门主不弃,这才有此新生,某在此感激不尽!”
“大人不可……”李君玉见他要拜,便忙扶住,道:“大人是清廉忠臣,岂可对我行此大礼?!”
吏部侍郎低声道:“在下名讳杨千重,今日愿拜郡主为主,以后性命身家皆愿被郡主调遣,还望郡主一定要受我这礼……”
“怎可?!”李君玉低声说着,见他坚持才道:“快起来吧,杨大人……”
杨千重眼眶有些红,低喃道:“得蒙郡主不弃,臣才有重见天日之时……”
李君玉心中也有些暖,这一世,投奔她的人更多了,以身家性命相托负的人更多更多了,杨千重这件事是前世没有发生过的事,应都是君瑜的功劳,才得以这一世转变。
这真是意外之喜,原以为他不会投奔自己的。
“杨大人本就是忠义之人,不该受此屈辱……”李君玉道:“本该受到礼遇……”
杨千重泪崩了,他低声道:“臣在京城受屈时未哭过,可是,如今……能得郡主看重,臣竟有些藏不住泪意,让郡主见笑了……”
李君玉忙安抚几句。
杨千重只觉所有的委屈,现在全部都慢慢消散了。
“朝廷黯暗,早已没有任何前途……”杨千重道:“吏治混乱,陛下完全听不进任何言语,内政全被刘资与各王把持,臣当初受屈时,没有任何一王站出来为臣等说话,只有未泯灭良心的同僚站了出来,可是他们也与臣一样,落得发配的下场,如今京中留下的臣子,要么是各王与刘资的走狗,要么都是野心之辈,或是贪图从龙之功,急速站队的人……可惜偏偏他们为上位者忌,再也不可能有任何前程……”
“臣虽不才,但对吏治方面颇有心得,臣不问郡主所谋,只愿为郡主分忧,在云南领一职,给云南一个清明吏部行度,不负郡主所信任……”杨千重道。
李君玉大喜,道:“如此太好了……”
李君玉却也是一拜,道:“能得大人信任,是我之幸,以后全仰赖大人了……”
杨千重忙还礼,眼眶却是红着的。
两人坐了下来,杨千重其实已经猜到了她在京中的所为所谋,却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只捧着茶道:“郡主与臣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李君玉笑着道:“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几面,不是吗?!”
杨千重了悟的笑了起来,以茶代酒举杯一饮而尽。眼中却带着一股热情。虽人已至中年,可是,却如青春少年一样对云南充满期待,他知道战郡主一定能给这个云南,这个天下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天色已晚……”杨千重道:“臣告退了。”
“我送送大人……”李君玉忙道。
“不敢,郡主早些歇息吧……”杨千重道。
李君玉坚持送他出来,杨千重一直拒绝,李君玉才叫亦轩护送他回去,看他上了轿子,李君玉才折转。
亦飞道:“恭喜郡主,又得一良臣。”
“杨大人的确是良材,在京从不屈服,外面圆润,内里刚硬,是吏治的良臣……”李君玉道:“看他虽来投奔,却什么都不问就知道。他是个极聪明的人……”
“若不是在云南打听清楚了,也不会来投奔郡主,想必他早已想的一清二楚……”亦飞道。
“确实是意外之喜,明日你通知一声千先生,叫他好好安顿杨大人。”李君玉笑着道。
“是,千先生一定很高兴,他一直眼馋杨大人,想要他治吏治这一块……云南也缺这样的人才……”亦飞笑着劝道:“郡主早些歇息吧。”
刚回到小院,突然亦云回来了,脸色郑重道:“郡主,卫夫人跑了,三公子去追了,他带了不少人,只怕……”
李君玉脸色微变,道:“备马,他们往哪儿跑了?!”
“西门方向……”亦云忙跟在他身后牵出他的马,随着她一道上了马忙追出去了。
黑夜的郊外,一辆极不起眼的马车正在往京中方向狂奔,仿佛没了命似的。
而一队约十几人的马阵紧跟其后,为首之人正是李景熙,他眼中再没有剩余的火花与情感,浇灭之后,眼中心中脑中剩下的只余灰烬和冷漠。
他再没有犹豫,从背上搭弓,抽箭,嗖一声,一气呵成。流畅至极……
叮……箭中在马车厢棱上,峥的一声,卫氏整张脸都白了……
“是他,是景熙,我知道是他……”卫氏喃喃咬牙道:“……我就知道他恨我,现在想要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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