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的事还是牵连到你们。”李君玉道:“他乍然失去长辈亲人,心中一时想不开,就这么团在心里也不是事,以后你们多与他说说话,别叫他一个人胡思乱想……”
李景炎点头,苦笑道:“他一直都是这样,自出事后,性情变了许多,我却不知这其中的利害,竟已到了这种地步了……”
“嫡姐放心,以后我与二哥定会好好关心他……”李景瑾道。
李君玉叹了一口气,道:“刚过易折,他这眼中揉不得半点沙子,也是头痛……今日若不是我去,他就要失去理智射杀卫氏了……”
李景炎脸色一变,李景瑾也是吃了一惊。
李景炎道:“多亏郡主前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景炎,这府中以后要你多盯着,别叫他们母子见面了……”李君玉道。
“是……”李景炎忙应了一声。
“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李君玉道:“你们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来与我说。”
“是……”两兄弟站了起来,送李君玉出了王府,很快她的马就消失在街角了。
“竟是我们疏忽了……”李景瑾舒了一口气道:“三哥心里竟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是我失职。明知道他心里一直堵着东西,却不得要领开解不了他……”李景炎道:“我去看看卫氏,景瑾,你去看看景熙吧。”
李景瑾应了一声,干脆叫下人抱着被子打算去与李景熙一起睡并畅聊,虽然他的安慰可能无关痛痒。
卫氏的院子里动静很大,大夫已经拔出了箭来,她隐隐的听到外面李景炎在问大夫的声音。
“并没有多少大碍,失的血好好将养着就能补回来……”大夫道:“只是心结郁气症结尤在……”
后面竟隐隐的听不清了,她动了动,似想要坐起身来,与景炎说话,可是,半天都动不了,脸色煞白,想示意身边的侍女来扶她,侍女却全换成了陌生的面孔……
原先的人呢,去哪儿了……她再逃了一次,王府中肯定再也不会再容她身边之人,都死了吧……
卫氏发出一声苦笑来,事到如今,她竟是连恨也恨的少了,她甚至不知道该恨谁。
如今这局面,也有她自作自受的成份。
她茫然的转动着眼珠,期盼着李景炎能进来瞧一瞧自己,哪知道外面,已经恢复了安静,她忍不住问左右,道:“……二公子呢?!”
“二公子走了……”侍女低声道。
卫氏心沉了下来,她疲惫的闭上眼睛,带着一点不甘心,竟是存了死志。
李景炎竟是连见她这个母亲一面都不肯,明明如此之近,却又如此之远,是不是只要她活着就行了?!
六个子女,为何都反目成仇了呢?!他们是不是要帮着李君玉以后对付李景瑜?!
怎么可以呢,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李景炎回到院中,也是满身疲惫,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听到管家来报,道:“……昨晚卫氏她……她欲自杀,后被人阻止,因二公子说过只要人活着不必劳动全府,因而并未来报……”
“人还活着吗?!”李景炎冷声道。
管家低声道:“还活着……”管家是后来招的,原先的管家是李霸先的心腹,早已经处决了。
“活着就成,你派人盯的紧紧的,她身边不能离人,务必要她一定好好活着,倘她死了,还要连累郡主的名声……”李景炎道。
管家一凛道:“是,可是,她若是再装疯,或是再绝食可如何是好?!”
“灌也灌进去……”李景炎恶狠狠的道:“多派几人服侍着她,好吃好用的全服侍着,千万别叫她死了,她差点将景熙逼疯,想一死了之,太便宜了。”
李景炎心中也是恨的,可是却理智的多。
“还有,关于她的事不可在府中提起,尤其是三公子面前,知道吗?!”李景炎道。
“是。”管家应了一声便匆匆的去了。
李景炎收拾了一下,舒了一口气,到前院找李景熙时,才被李景瑾告知,道:“三哥一早就去郡主的小院了,天还未亮就去了……”
“……”李景炎讶然失笑,道:“看来,以后他与郡主比咱们还要亲近些了……”
“是啊……”李景瑾道:“说句实话,没有长辈阻着咱们,咱们就算不是一母所出,如今却是感情好多了,这世间牵绊人与人的,不止是血缘。”
李景炎深以为然,便先去衙门做事了。
李景熙到小院时守了一会,李君玉一出门就看到他,见他亲近的扑上来,像只大狗似的,一时也是无语,“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呢……”李景熙道:“姐姐吃过了吗?!”
看他眼中的水光,李君玉心中也是一软,递了两个包子给他,道:“吃吧,吃完,我为你安排一个好去处,你好好学。你这性子总管着杂务和书馆也不是事,总有一天要与那些迂腐学子吵起来……”
“姐姐安排便是,我听姐姐的……”李景熙啃着包子,毫无负担的笑着道。
“以后书馆暂交给景炎和景瑾负责,等书馆安稳下来,我再叫人接手,再安排他们负责旁的要事……”李君玉道:“你去跟着杨大人学吏部事务吧,你心性端正,为吏治法,杨大人可是吏部侍郎出身,多年的吏治经验,你要虚心以学,不光是要多读法律,更要学会思考,学会处理吏治的智慧,为吏治虽要刚正不阿,可也要法外有情,不可太过于直,跟着他久了,也能磨磨你的性子,这两修并重,对你是最合适的……”
李景熙只点头,一点也不反对,一副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
“一定要好好尊敬杨大人,知道吗?”李君玉道:“待以后,吏治方面的事,就靠你们了,这个中原,这个法度不一定就是完美的,若有不合之处,一定要虚心请教,待以后,可以改些合适的律法。典虽要宽,却也要符合人情,万不可太过于刑重。刑重则民怨,万要记住了……”
“姐姐,我都谨记在心,姐姐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李景熙笑着道。
看他这样笑,李君玉叹了一口气,道:“难为你了,我叫亦轩带你去拜见杨大人……”
“嗯。”李景熙吃完了包子,便上了马跟着亦轩去了。
亦飞笑道:“三公子以往佯装的像个小大人似的,如今却像个孩子了……”
“逆境使人成长,可是,若是心中存些温暖,做事才能更圆润,我不希望他太过刚正,太正直也是一种冷酷无情……”李君玉道:“走吧……”
李景熙到杨千重面前时,杨千重心中也是微微一怔,他是打听过镇南王府的境况的,这个三公子可是与镇南王同母所出,万没料到,心性竟如此不同,选择也如此不同。
跟着郡主,折服郡主,竟然毫无疑虑。
能容兄弟,也被异母兄弟所敬重,杨千重对李君玉心中更满意了,自此心中再无负担,自然费心的教导李景熙跟着自己做事。
千允默与杨千重见过,就将云南吏部事务全甩给他了,也是松了一大口气。
“郡主得杨大人,如得一翼,如此,某也轻松一大截。”千允默客气笑道。
杨千重对这个千允默也是十分敬服,笑着道:“只望能为郡主分些忧也是臣之幸,若论全才,臣不及千大人……”
“怎敢居功?”千允默笑着道:“云南能有今日全在于郡主与慕容大人,郡主虽然不怎么通文墨,却极会用人,这一点,已具备主公之能了。”
杨千重哈哈大笑,与他竟是一见如故。
千允默这个人处事十分圆滑,又内心有坚持,这样的人说起话来,夸了李君玉与慕容沛,又抬高了杨千重的份量。杨千重虽知是套路,可是心中还是喜悦,道:“能得郡主信任托负,定不负郡主的眼光。”
两人一拜,千允默与他约了休沐之日同饮茶,这才分别。
杨千重见云南果然人才济济,心中更是感念,自然拿出全身本事,不想辜负这一切的来之不易。
云南隐隐的人心更聚齐了。
过了几日,百官的家人俱慢慢的都到了,他们是分别跟着商队隐着来的,当一一与家人聚集,百官的心定下来,自此在云南安顿下来,倒有七八成的官员再次入仕,跟着杨千重谋了一个小吏之职。如今倒不在意官大官小,最紧要的是有份收入,并且能得百姓爱戴,这名声比什么都强。
也有一些想不通并不愿臣服于女子之下的,虽然他们也心存感激李君玉,但并未再入仕,而是在云南安顿着做些生意来往诸事……
只有少数些人,是回原藉,或是投奔外省亲族之人的。
云南越见富庶繁华,人才济济,也更有许多人往云南投奔而来……渐渐民心渐归。
李君玉见最近京城来的信中,沈君瑜还是中规中矩,只说事,从不谈情,难免有点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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