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帝笑着看向慕容沣,见她一直看着沈相上下打量,便心说莫非是来相看姑爷的?!
可惜人家沈相可不一定乐意。
果然沈相越发的尴尬。也低头不说话,并不将目光放在后妃身上。
刘资进来了,道:“陛下,宴席安排妥当,请陛下与娘娘移驾……”
正帝与皇贵妃携手,笑着道:“走,沈相,一起去喝一杯,今日都是最亲近的人,不必太拘礼,沈相啊,你可不要太不自在……”
沈相道:“是。”
他紧随其后,李君玉也大踏步的跟在了他身后。沈君瑜浑身微僵,有心想瞪她一眼,又怕被人看出什么来,便只低头不再理她,只是暗下却是咬了咬牙。
到了侧殿坐下,御宴已经摆了上来。
正帝见李君玉连话也少了,只坐在沈相对面,心不在焉的直楞楞的盯着沈相看,心下暗笑不已,难得见她有这么乖的时候,原来她私下里也不是完全不懂礼嘛。
是人,都会有克星。
正帝斟了酒,笑着举起来道:“沈相,朕敬你一杯!”
沈相忙起了身,双手端起酒杯,道:“谢陛下……”
两人一饮而尽,正帝笑道:“沈相莫要拘束,刘资,让宫人给沈相斟酒。”
“是。”刘资笑嘻嘻的,忙叫贴心的宫人去与沈相执壶。
李君玉早按捺不住,端了酒杯就往沈相那儿走,慕容沣吃了一惊,忙道:“玉儿,不可无礼。陛下面前,应当先敬陛下才是……”
“不碍,她年少,我们长辈与她计较什么?!”正帝笑着对慕容沣道:“王妃也莫要太过紧张拘束。”
“是,只是小女顽劣,就怕她失了礼,还望陛下勿怪……”慕容沣忙起身道。
李君玉听了这话,这才转身先去敬正帝了,喝了酒,便直直的走到沈相面前,道:“沈相,我敬沈相一杯,祝沈相新年好兆头,身体康健,长长久久……”
沈相起了身,端着杯,心中微震,也不直视她赤果果的目光,只淡淡道:“……多谢公主,同敬公主一杯!”
两人喝了酒,李君玉还是不肯走,只叫宫人道:“将我的椅子搬过来,我与沈相一见如故,且共饮几杯!”
皇贵妃都看不下去了,忙道:“玉儿,你莫要吓坏了沈相,这实在不合规矩!”
正帝见沈相脸色僵硬,怕把他惹急了,道:“你这皮猴,还不快到朕下首来坐,沈相哪里能喝得许多酒水?!你莫将他灌醉了,过来,朕与你喝……”
李君玉不甘不愿,却还是走了回来,道:“……与皇伯父有什么好喝的……”
正帝看她一脸不情愿,眼睛还留恋在沈相那儿,不禁好气又好笑,道:“有人陪你喝就不错了,还不乐意,坐下!”
刘资忙将她席位搬到正帝下首道:“公主坐吧……”
李君玉坐了下来,叹了口气。沈君瑜那儿却是松了一口气,刘资看的好笑不已。
正帝安排了歌舞,过年时的鼓乐都有了喜庆的味道。
“去将小皇子抱过来……”正帝心情极好的道:“注意一些,别着了风……”
“是……”刘资不知正帝是何意思,却依言去了。
过不久,太医与刘资一同带着小皇子到来,小皇子已经喝了些药睡着了,虽然退了烧,脸还是有点红红的。
正帝笑着道:“爱妃,看看这孩子可爱否?!”
刘资突然心底里一阵激动。却不动声色。
皇贵妃看了一眼,笑着道:“小可怜的,大过年的竟不舒服,陛下的皇子,自然像陛下。”
皇贵妃还瞪了他一眼,不过眼底确实是喜欢孩子的。
正帝突然直直的看着她,笑着道:“爱妃可想养育这个孩子?!”
刘资的心狂跳起来,既兴奋,又觉这话十分危险,他的手心都攥了起来,竟然不知道自己该期待什么样的回答。
正帝问的这话不对。很不对劲。
就连沈相听了,都在心中一叹,正帝已有所觉,他在试探,试探自己与刘资,与皇贵妃可有勾连。
小皇子恰恰就是核心纽带。
正帝真是连小孩子都防备到极限了。
他的心思,皇贵妃岂会不懂,她一听,却是将包裹推开,拉下了脸来道:“我要别人的孩子做什么?我要养,也要生我自己的孩儿……”
她的语气既失落,又憎恶,冷笑一声道:“莫非陛下也如外面那些人一样想我是不下蛋的母鸡了?!”
说罢,便是狂怒,冷笑不止道:“拿走拿走,什么人生的,也往本宫这儿凑,晦气!”
太医吓的低着头,只觉得自己这两天为何如此的倒霉?!
刘资也惊讶她的反应,想一想,又觉得这样的反应恰恰是最妥当的。
正帝果然紧张起来,摆了摆手,刘资忙叫太医将小皇子抱下去了,竖着耳朵听着正帝说道:“何必听外面的人瞎扯,若是再有人敢传这样的话来,拔了舌头都是轻的。好好好,不养就不养,是朕说错话了……”
“陛下何必说这样的话刺我?!”皇贵妃轻笑道:“陛下现在也会挑人的软肋和痛处捏了,枉我当陛下是知心人,陛下却连后宫的妃子的柔善都不如,至少她们说也不敢往明白了说……”
说罢冷着脸,酒也不喝了,摆了脸色将酒桌一推,抬脚就冲出去了。
歌舞戛然而止,歌女们吓的面无人色,跪在地上不敢出声。乐声也停了。
皇贵妃恼羞成怒,又伤心又绝望的也不顾礼仪,飞一般的回了后宫。
“娘娘……”慕容沣似想追,却被李君玉拉住,李君玉道:“皇伯父,表姐没生孩子,你又何必痛上加痛,这是表姐的心病,乍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来,好叫人没脸……”
正帝早后悔不迭,道:“……是朕失策,不该提这茬,悔矣悔矣……又凭白惹哭了她……大过年的,没个消停,沈相,玉儿,你们在这里候着,朕去后宫哄哄去……”
说罢便抬脚走了。一路追出去。
刘资也跟在他身后,急道:“陛下慢些,小心脚下。”
然而皇贵妃气的连辇车都未坐,在雪地里走,正帝哪里放心,一路急急的追了上去。
刘资心中大叹,这大过年的,真是一刻也不得消停。然而,皇贵妃终究是得宠,就算当着众人甩了脸色,陛下也不恼……
就算刚刚话语中有太多的试探,只怕正帝此刻也不剩下什么了,只余怜惜。
太医也退下去了,大殿之中只剩下李君玉,沈君瑜和慕容沣,一时之间有点莫名的尴尬,只是因为显德殿的宫人尚在,倒不好亲近说话。
李君玉倒是一直盯着沈君瑜看,沈君瑜也只不理她。
李君玉挥手让歌舞继续,笑眯眯的走到沈相旁边,也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他看。
看的沈君瑜越发的不知所措了。
慕容沣真是离开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对李君玉道:“玉儿,坐到母亲这边来……”
再这样,沈相都要尴尬死了。
李君玉拗不过慕容沣,只好坐到她的身侧去了。
沈君瑜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见宫人没注意,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眼含警告和羞恼,以及一点点的无奈。
反倒是慕容沣见他气度不凡,长相俊美,心中极为满意,却执了酒,高举道:“玉儿从小不是太懂规矩,还望沈相莫要怪罪,多多得罪之处,望相爷多多担待,我敬相爷一杯。”
“王妃言重。不敢当。”沈君瑜忙举了杯,两人饮下酒,这才又安静下来。
这种场合,的确不宜说太多话,只能沉默看歌舞。
沈君瑜度日如年,才能忽略掉一直紧紧的盯着自己的视线。
正帝在后面追,皇贵妃满面怒容一回到后宫,就吩咐关上宫门。
宫人们早习惯了,一听这话,便忙不迭的关上了宫门,一点也不顾就快赶上的正帝。
正帝前来正好吃到了闭门羹,一时又急又怒,道:“狗奴才,谁给的你们胆子关宫门,给朕开门!”说罢便要踹门。
刘资忙拦道:“陛下息怒,小心腿。冬天骨头脆,陛下千万别如此,不然皇贵妃就该心疼了……”
他话还未完,就听到里面噼里啪啦一阵响,有什么东西被砸烂的声音,皇贵妃隔着宫墙冷笑道:“陛下现在越发的不将臣妾放在眼里了,刺我不能生儿子就算了,如今还要打骂我的宫人,陛下干脆将我打进冷宫也罢,省得再丢人现眼!”
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叫正帝满心心疼。
正帝忙哄道:“是朕一时失语,爱妃莫气,小心别气坏了身子,外面的人说什么,你理他们做什么?!好好好,我不敲门便是了,都依你,依你……”
里面声音更大了,刘资低声道:“陛下,皇贵妃娘娘不气旁人说什么,是气陛下说这话,公主说的对,未生皇子一事,终究是娘娘的心病,娘娘怕陛下在意这个,陛下偏偏还要提起,哎,这可如何是好?这下这个正月里算是有的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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