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呢,通知庆俞了吗?!”沈君瑜道。
“庆俞已经知道了,若是有意外,他一定会护住皇贵妃与慕容王妃的,门主莫要担心……”墨砚道。
“去通知堂廷侯与陈前侯……”沈君瑜道。
墨砚应了一声,便忙去了。
沈君瑜略有些心神不宁,有一股说不清的担忧。
此一举,至关重要,因为若是成了,便能为李君玉正天下雄名,若是失了手,却得不到天下一致的归心了。
他是不担心李君玉败的,因为根本不可能。
他只是担忧不够完美,不够迅速,不够速战速决。尽力用最小的伤亡完成天下大计。
正月十一日,正帝到达行宫。
正帝看着天边阴沉沉的天色,似要起风的架势,心中也如这天气一样,阴沉沉的。
“陛下,今日十一,不若等到十五祭天才好,钦天监说,十五这天天气晴朗,是个祭天的好日子……”刘资道。
正帝不说话,好半晌道:“你说,这天气会下雨吗?!”
“臣不知啊,”刘资道。
“连上天都不帮朕……”正帝喃喃道:“倘天真的还顺着朕这个天子,岂会连年雨水不断,偏偏到了祭天之时,却还要下雨,天在怨朕,在怨朕,怨朕没有善待天下黎民。”
刘资吃了一惊,跪了下来,心中砰砰直跳。
正帝道:“朕这一生,一直在斗来斗去,现在,连天都怨朕这个天子了,朕还能坐在皇位多久呢?!”
“陛下,陛下是天子,切莫妄自菲薄啊……”刘资泣道。
“朕怕是大限将至了……”正帝道。
刘资心中狂跳的厉害,怔怔的失了言语。
“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刘资,你也信了沈相之预言,对不对?!”正帝道:“朕这几日一直在想,他到底是不是在骗朕,咱们君臣是不是全被他给哄骗了……若是哄骗,他所谋的又是什么呢?!”
“陛下……”刘资的心都抖了起来,唇在剧烈的颤抖。
“现在连天都不帮朕,看来,朕是没有未来了……”正帝道。
“陛下何必如此说,还不到这一步啊,还不到这一地步啊……”刘资喃喃道。
正帝道:“朕早该去泰山祭天的,而现在,只怕朕连泰山的影子都摸不着了……郊外,终究是对天不敬,所以天才不顺朕,怨着朕……”
话刚落音,天上阴云密布,突然轰隆一声,一声巨雷劈了下来。
外面的宫人吓的不轻,全都跪了下来。
“哈哈哈哈……”正帝狂笑起来,道:“报应,这是报应……”
“李君玉呢?!”正帝发现事到临头,他的心情竟是无比的平静。
“公主还在行宫外,离陛下只有十里距离……”刘资道。
“朕给了她太尉一职,竟是大错特错!”正帝疑心病极重,后悔不迭,红着眼睛道:“你说,还有多少人忠心于朕?!”
刘资道:“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天下人自然都忠心于陛下。”
“刘资,你在跟朕开玩笑吗?!”正帝冷笑道。刘资便讷讷不敢开口了。
正帝却是怎么都压抑不住心中的不安和杀意,然而却一直在犹豫不决,因他根本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真的忠心于他。
然而,来了郊外祭天,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因为李君玉只孤身一人,她当初从云南带来的铁甲军还在宫中,没有人护着她。
正帝依旧是犹豫不决,他只是阴沉着眼睛,彻夜都睡不着。
第二天,正是正月十二,天气虽然未晴,但是,却没有狂风和雨了,正帝坚持要上山祭天。众人劝不住,只能听他的命令,往山上出发。
天阴沉沉的,一点风也没有。正帝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总觉得若是能顺利的祭了天,上苍一定会给他时机,给他机会除去所有叛臣贼子。
就在华盖与辇车刚上山时,突然平地顿起一阵狂风来。
一阵莫名出现的西南风呼啦啦而来,吹的人眼睛都睁不开,然后将帝王的华盖给吹去了……
正帝吓的大惊,连礼部的官员也是脸色大变,还未来得及说话。
突然山上的太庙眼睁睁的就在他们的面前崩塌了……
轰隆隆……
没有地动,没有任何征兆。就这么在正帝的眼前崩塌。
正帝再坚持不住,眼前一黑,从辇车一头栽了下来。
“陛下,陛下……”行军队伍一阵混乱不堪。
“速回行宫,速回行宫!”刘资哪里还敢再上山,忙命令队伍回转。
正帝被太医掐着人中,正帝很快就幽幽醒转了,一醒来就一阵悲怆,泣道:“……朕对不起太庙先祖,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
说罢就吐出一口血来。
太医大惊失色,发现他气息紊乱,急道:“陛下,陛下……”
正帝却是顾不得自己的身体,道:“去查,派人去山上查,太庙是怎么塌的,朕要知道是不是有人在弄鬼,去,快去!”
“是……”心腹大臣便忙去了。
正帝喘着气,招来了钦天监的人道:“……说,为何,天阻朕上山?!”
“陛下,正月十五才是吉日,今日十二,怕是,怕是老天都不想让陛下上山,陛下未上山,才躲过一劫啊,否则太庙一塌,正好压下来……”钦天监的礼监都快要疯了,浑身发抖。
正帝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只对那阵妖风耿耿于怀,道:“……天气明明好好的,怎么会凭地起来一阵妖风?!这又做何解释?!说……”
“这……”钦天监的官员白着脸,哪里敢说实话。
正帝道:“这很不祥,说实话,朕要听实话,无论你们说什么,朕恕你们无罪!”
礼监低声道:“……凭地起风,十分不祥,此风是西南风,应在西南方向有国贼!”
“国贼?!”正帝眯着眼睛,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道:“……西南方向,云南?!”
礼监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了。
“原来如此!”正帝咬牙切齿,眼睛腥红,连连冷笑道:“……原来如此,竟是如此,如此不祥!是不是这不是一般的国贼,他们所谋的是朕的天下,是不是朕的气数将尽了……”
“陛下的江山千秋万代,陛下怎么会如此作想?”礼监忙道:“不过是些国贼,总能除去,这是上天给陛下提得醒……”
正帝哪里会信,红着眼睛道:“……朕知道,朕的天下,会被她给夺去,是不是?是不是?!”
宫人们吓的浑身发抖,自知怕是命不保,一个个抖如筛穅,就连刘资也暗暗叫苦。
这么大的事,正帝一定会杀人灭口。
刘资正想着怎么对付眼前的情景,突然有隐卫飞身入内,跪下道:“陛下,陛下……临淄王在江南起旗称帝了……”
正帝一口鲜血噗一声吐了出来。
“陛下,陛下……”内帐里一阵混乱不堪。
“天要亡朕!”正帝虚弱的眼前发黑,道:“还有呢,继续说!”
“不光临淄王,刘王,齐王也都称帝了,随行的还有南阳郡守,定州刺史,通州节度使……他们俱合成一处,已经踏马往京师打来,现已破四城……”隐卫道。
正帝眼神悲怆,“……天要亡朕啊……全是乱臣贼子,全是乱臣贼子!”
“陛下息怒啊……”刘资泣道。
“朕还有何人可用,还有何人可用?!”正帝红着眼睛道。
刘资见正帝喘息着,有一股说不清的难受,倘若钦天监的批命是真的,是不是,正帝的气数真的要尽了?!
就连正帝自己都说着如此不祥的话,代表着什么?!
李君玉……何时,她竟到了这个地步的。
就连刘资自己一想,都觉浑身冷汗。
正帝在行宫病倒了,然而留在行宫也不是事,正帝一时犹豫不决,到底是留还是回宫。
消息传回京中。
堂廷侯与陈前侯也俱是吃了一惊。
“太庙此时崩塌,京中早已经惊慌不已了……”谢风道:“然而我更在意的是那阵突然涌出来的狂风,只怕……”
“谢兄,你说,陛下会做何反应?只怕陛下自己都已料到此风十分不祥……”花戈墨道:“现在陛下深感四面楚歌,随着平西公主势力的渗透,他是帝王,一向敏锐,现在怕是已经察觉到不对。”
“陛下做何反应,我也猜不准……”谢风道:“现在临淄王又称帝于江南,乱臣四起,陛下到底是要公主平叛,还是先杀公主,谁也料不准啊……”
花戈墨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砰砰直跳,有一股说不出的惊慌似要跳出胸腔似的。
他坐不住,也起了身在屋中徘徊起来。
“不管如何,咱们都是支持公主的,倘若真要不得已要背负叛臣罪名,咱们也认了……”他道。
谢风道:“要不要背负此罪名,全看陛下现在如何对李君玉的态度,安心,再看一看。”
两人的心也渐渐的定了下来,打算以不变应万变。只等正帝回转京城再说了。
福王也听到了此情景,面对此景,也是十分默然。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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