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璃的身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直接落进了湖泊之中。然,她的手里却扯着白云间的裤腿,如同攥着救命稻草。
白云间被她扯得跌坐在竹筏上,若非有竹篙稳住身型,一定会被楚玥璃扯进湖泊中去。
这场意外,来得实在太快,以至于丙文和骁乙反应过味儿时,自己王爷的裤腰已经被扯到了大腿上!这这…… 这真是要命了!
骁乙要去救王爷,可若他靠过去,这竹筏必然得翻。丙文倒是可以用竹篙打掉楚玥璃,奈何…… 白云间正攥着竹篙,若他抽走竹篙,白云间就会被楚玥璃拉扯进湖泊中去。
这真是……死一般的尴尬啊。
白云间一手攥着竹篙,一手按着裤腰,垂眸看着在湖水里扑腾着的楚玥璃,沉声道:“放开。”
楚玥璃扯着白云间的一只裤腿,夸张地喊道:“救命…… 救命…… 我不会游水啊……”手下用力,又将白云间的裤子向下扯去。
只听哧啦一声,白云间的裤裆被撕裂了。
白云间的眸子缩了缩,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楚玥璃深感这是要交代遗言的节奏,心里非但不怕,反而有几分难言的兴奋,甚至还起了几分调戏白云间的心思。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接近一位王爷,还能顺手摸上一把的。
思及此,楚玥璃一把抚上白云间的小腿,顺手向下一抹,直接在脚心挠了一下,在白云间的不敢置信当中,眉飞色舞地道:“六王爷,你大腿真白。”言罢,一头扎入湖水中,如同一尾鱼儿撒欢儿游走。
待她宰了害死傻丫的人,就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至于楚家,她不回了;至于六王爷,她不见了;至于未来,十分值得期许啊……
楚玥璃一口气游出去很远,深感自由的可贵。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如此“轻佻”的人,可是莫名的,欺负起权贵来,就格外有成就感。哎……这可怕的劣根性啊。若非现在人在湖中,她都想扯开喉咙唱一首歌了。
与楚玥璃的洒脱快意相比,白云间就显得不那么好过了。
夜风吹过,让外袍的衣襟敞开,露出了被撕坏的袖子,以及一截细腻的肩膀。残破的裤腿纷飞,精致的小腿在湖泊中随波飘荡。
他坐在竹筏上,望着平淡无波的湖面,眼神冷得骇人。
他被调戏了。
简单的五个字,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白云间这一生,一共遭遇过两次调戏。那一次,他付出了毕生都无法治愈的代价,以致于不良于行,成了永远无法问鼎皇位的残王。这一次,犹如洪水猛兽,活生生将他的心撞出了一个豁口!他实在是太厌恶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了!那些无法形容的慌乱,就像嘲笑他跛足的无能!
白云间闭上眼,将狂躁愤怒乃至于嗜血的情绪压下。
多久,不曾有过这么直接而浓烈的杀意了?
他那颗好似死灰的心,竟开始跳动起来。一下,接着一下。
白云间缓缓勾起唇角,竟笑出了声。
但愿那个小女子真如她表现出的那般强悍无谓、狡诈刁钻,能够抗得住他的怒火,能够一次次挑战他盛怒的底线。
骁乙和丙文好久不曾看见白云间表露出所谓的喜怒哀乐。他永远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除了执着的要寻找到一个人之外,从不在意任何事、任何人。而今,小村姑这般惹恼他,真不知是好是坏。事出反常必有妖,好生令人担心呐。
骁乙和丙文谁都不敢说话,生怕惹恼了白云间,成为小村姑的替罪羊。
静静的湖泊上,唯有楚玥璃浮出水面不停游动的身影,渐行渐远。
半晌,丙文终于鼓起勇气,道:“主子,夜风凉,换套衣裤吧。”
没有拒绝。
骁乙上前,搀扶起白云间。
丙文取下后背上的包裹,抽出一块轻薄的黑布,丢给骁乙,与之一同扯开,形成四面遮挡。
白云间换好清爽干净的衣袍,又成为那个运筹帷幄的六王爷。
一拢淡蓝色的衣袍,材质柔软轻薄,层层叠叠之间,是王孙贵胄才有的礼仪和贵气。骁乙为凳,跪在竹筏之上。白云间坐在他的后腰上,伸出脚,让丙文服侍着穿好白色皂靴,自己则是动手束起长发,一丝不苟地扣在白玉冠下。
一切打理妥当后,白云间站起身,望向楚玥璃逃走的方向,幽幽道:“陶公公的人,应该还在附近捉拿第四名逆党。”眼尾扫向骁乙,“你放只烟花,将人招来。”
骁乙顿觉不妙,忍不住为楚玥璃求情道:“主子,那小村姑确实可恶,不过…… 她……她就是普通女子,可禁不住陶公公的手段……”
白云间看向骁乙,骁乙立刻垂头,改口道:“诺!属下这就放烟花。”从袖口抽出一只烟花,冲着楚玥璃逃离的方向绽放而去。
楚玥璃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上了岸。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步步向着黑暗走去,却突然听见一声呼啸由身后传来,紧接着在她头顶绽开了一朵璀璨的烟花。
咋地?庆祝她成功游上岸啊?
不现实!
楚玥璃当即判断出,这是白云间出手了,准备要缉拿她问罪。
她何罪之有?不过就是摸了把他的腿,又挠了下他的脚心。她没嫌臭,他咋呼个毛?!
楚玥璃快速调节呼吸,撒腿就狂奔起来。无论如何,她必须在有人围堵上来之前,突围出去。
楚玥璃的动作够快,陶公公的“猎十三”也不是吃素的,如同一群疯狗般,迅速围堵过来。
楚玥璃考虑了一下扭身跳回湖泊的可能性,却发现白云间的竹筏竟紧随其后,堵住了她的退路。她又考虑了一下,若自己表现出惊人的战斗力,可能会出现的后果,显然会十分令人头痛,于是干脆认怂,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她就是一名小女子,何必故作坚强?应该头痛的,是没有保护好女儿的楚老爷,而不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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