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贵早在听到余冬玉说起,希月在哭的那一刻,便瞬间觉得心头一紧。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地揪住了他的心,耳朵里似乎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他毫不犹豫地一把回握住余冬玉的手,声音里透着几分难掩的紧张。
“你刚刚说,希月哭了?”
“她被人欺负了吗?是不是余村长和洪氏合起伙来欺负她?”
大贵紧皱着眉头,连珠炮似的发出一连串的提问,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担忧。
“他们是不是对她说了十分难听的话?”
他的眼中透着几分急切,恨不能身上长了翅膀,不顾一切地飞到希月的身边,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好生安慰一番。
“你说啊!你快告诉我。”
大贵的声音愈发着急起来,额头上甚至还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余冬玉只觉得自己的手臂,都快要被大贵哥哥给捏碎了。
可是看着大贵哥哥那双目猩红,满脸愤怒焦急的样子,她却下意识的连喊声疼都不敢。
她紧咬着嘴唇,面上带着几分犹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好像......好像......”
“我不知道......”
小姑娘吞吞吐吐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急得眼泪直往下掉,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刚才发生的事情。
“哎呀!真是!你这个傻子,急死我了。”
大贵满不耐烦地甩开余冬玉,一不作二不休地迈开步子,再一次踏进了这个,他本不该再进的院子。
他的心里如同被灼烧一般炙烤着,脑子里不断的涌现出,希月被余村长和他大嫂,联起手来欺负的画面。
那些画面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尖刀,刺痛着他的心。
他的脚下的步子急促而有些凌乱,恨不得立刻冲到希月的面前,将她紧紧地护在身边。
她虽说出身青楼,可想必那也是被逼无奈。
像她那样美好的姑娘,又能有什么错呢?怪只怪,命运对她太过不公罢了。
在这个世间,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就比如他们兄弟,甚至是他们的主子——顾娘子。
不也曾经被她的大伯家,以五两银子的价格,半卖半送到老余家做了续弦?
余冬玉被大贵推得踉跄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没有摔倒在地。
望着大贵哥哥跑远的背影,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处,如同被一根根细针,一下下的刺着她的心,有些隐隐作痛。
难受得她像是连呼吸,都被顿住了,仿佛有一块大石压在心口。
可是......大贵哥哥是因为担心希月姐姐,才推开她跑过去的。
她怎么能怪他呢?
小姑娘的心里,转了无数个圈,总算是说服了自己。
她抬手抹了把眼泪,跟着大贵哥哥的脚步,朝着小院子跑去。
直到看见坐在院子里等着洪氏,还有负手而立,站在洪身不远处的余村长,大贵的脑子才终于恢复了几丝清明。
他停住脚步,清了清嗓子,又弹了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这才缓缓朝着洪氏走去。
“余家大嫂子好!”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平稳,总算是没有忘了礼数,恭敬地对着洪氏行了一礼,随即便站定,思索着该如何替希月撑腰。
“听说......”
“听说刚才,你为难希月,不知道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和不满。
“在这里,我先代她,给你赔个不是。”
大贵斟酌了片刻,这才开口道。
“说到底,她如今也是顾家的下人。”
“有什么做得不对之处,自有大小姐和我们这些管事们加以管教,还请余家大嫂子不要为难。”
洪氏抬眸,看向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险些被他的这番话给气笑了,眼中满是恼怒和不屑。
他知道什么呀?就兴冲冲地跑过来,找她问罪来了?
她自问,找希月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她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拿了去,还不能开口要回来不成?
哪怕是当着他们的主子——顾娘子的面,她也照样敢问希月把东西要回来。
“怎么?你是希月那小贱人,搬来的救兵吗?”
洪氏的嘴角轻蔑地扯了一下,表情满是嘲讽和厌恶。
她倒是没看出来呀,那小贱人当着她的面把耳坠子还了回来,转头便指使旁人,告状撑腰去了。
在她看来,那条抹额不值多少银子。
一定是希月舍不得那副银耳坠子,这才跟大贵一起,上演了这出戏码来。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一招她玩得倒是挺溜啊!
只可惜,她洪氏并不是吃素的。
大贵深吸了一口气,大义凛然地看向洪氏,挺直了腰杆。
“我做为顾家的大管事,宅子里的下人受了委屈,被人欺负,有责任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
“希月她......若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你不要太过为难。”
大贵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可态度却依然坚决,分毫也不退让。
“有任何问题,自有我们这些做管事的批评指教,就不劳余家大嫂费心了。”
大贵满脑子里,都是希月受尽委屈,泪流满面的娇俏模样。
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让他的整颗心都揪做一团,只觉得心口上,一阵阵地抽搐般的疼痛。
此刻的他,更想做的是,不管不顾地冲到她的面前,将她拥进怀里好好的安抚,再也不让佳人受到丁点的伤害。
洪氏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气势汹汹地指着大贵的鼻子。
“好你个大贵!”
“如今,你不过是顾宅的一个下人,一个小管事。”
“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站在我的面前,出言指责我的?”
看大贵脸色沉下来,洪氏继续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去把那个小贱人给我叫出来,我倒要当面问问她,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思。”
洪氏气鼓鼓的将收好的耳坠子掏出来,用力地拍在小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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