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流转间，彼此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这种时候，昭昭最容易心软。
尤其是她又瞧见周凛安鬓边依稀斑驳的白头发，莫名心口难受。
想抬手去熨帖一下那里，周凛安也看见她手抬起来了，这时候有人拧开门，“昭昭，快去看看你女儿……凛安？咳，你们快去看看你们的女儿，好赖话不听了。”
两人一起转头，就看见姚励珍站在那里，面色颇为尴尬。
更尴尬的是昭昭，她和周凛安这个姿势过于暧昧了，赶紧从桌上跳下来，一边理衣服一边往乐乐房间去。
和姚励珍擦肩而过的时候，因为紧张，都忘了喊人。
周凛安倒是没有她脸皮薄，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姚励珍，“也不知道敲门。”
姚励珍冷笑：“你也没打招呼说你来了，谁知道你俩在里面干什么，还怪我不敲门了？”
周凛安从她身前经过，“你有理。”
姚励珍脸上臊得慌，又不是她想看的，刚才她来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那样了，鬼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而且都离婚了，也不知道这么不明不白算什么。
昭昭去乐乐房间的时候，乐乐在哭，周怀盛怎么都哄不好。
“要听故事就给她讲故事了，哭着闹着要爸爸讲，谁讲不是一样？”
周怀盛很无奈，起身把地儿腾给昭昭。
昭昭从他手里接过故事书，忙说好不好意思。
周怀盛笑着，也没跟孩子置气，孩子喜欢自己爸爸妈妈是正常的，何况还是生病的时候。
白天他们夫妇陪了大半天，估计乐乐早就想自己妈妈来了，忍到这个点儿才哭也是不容易。
这时候周凛安过来了，周怀盛和他聊了两句，就出去把门给带上了。
走廊上碰到姚励珍，夫妻俩一同去客房。
姚励珍对周怀盛说：“我看凛安是真没心思和人家芷柔处了。”
周怀盛：“怎么说？”
姚励珍：“刚才我去找昭昭，这不看见凛安来了吗，你猜我看见什么？我看见他们两个这样！”
她皱起眉头，两根食指对了对，周怀盛也就看懂了。
周怀盛笑，“他们两个是原配夫妻，能重修旧好自然是最好，之前我就跟你说了，程小姐那样儿的，凛安不喜欢，你偏不信那个邪要他们处着看看。”
搞不好能处出大麻烦。
姚励珍呵呵：“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
周怀盛白她一眼：“昭昭哪里柔弱？我看她倒是强势得很。”
这是真话，姚励珍没再反驳了。
儿童房里，乐乐睡中间，周凛安和昭昭分别在她左右两边。
小家伙哭得眼睛鼻子都红红的，看起来是个小可怜。
她一边拉着一只手，嘴里哽哽咽咽的：“爸爸，妈咪，今晚你们和乐乐一起睡，好不好呀？”
都已经难过成这样了，还知道问好不好，这孩子是真乖。
周凛安也没问昭昭了，直接回答她：“当然可以。”
昭昭嗯了一声，说好。
之后周凛安拿起故事书，开始给乐乐讲故事。
乐乐听得认真，昭昭却听得打瞌睡。
后来昭昭都睡着了，乐乐眼睛还睁着。
乐乐问周凛安：“妈咪好像很困哦。”
周凛安合上书，给乐乐拉好被子：“对，妈咪都睡着了，为什么乐乐还不睡？”
乐乐嘴巴一瘪，“我怕我睡了以后爸爸就走了。”
周凛安见不得女儿委屈，低头亲她额头：“爸爸不走，你想想看，哪次爸爸走之前没提前跟你汇报过？”
“嗯，那以后也要汇报。”
“可以，那乐乐现在就睡，好不好？”
乐乐又去拉他的手，把他的手和昭昭的叠在一起，“我们三个，一起睡。”
周凛安唇边勾起一抹弧度，点点头，“好。”
小孩子说睡很快就睡着了，周凛安一直守着她，床头留了一盏暖黄色光线的小灯。
借着淡淡的光束，周凛安将昭昭和女儿的脸看得很清楚，如出一辙的粉白色脸蛋，只不过时隔多年再仔细看昭昭，周凛安发现她和过去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五官和骨相较过去稍微成熟了些。
可能是灯光晃眼，也许是感应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瞧，昭昭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女儿鼻塞有些粗重的呼吸声，默不作声盯着彼此，许久都没人先开口说话。
后来昭昭侧身，手掌枕在脸下方，她问周凛安：“你是不是经常工作到忘记吃饭，很操劳，没有好好休息？”
周凛安说：“不至于，我还是很爱惜自己身体的。”
昭昭说：“那你头发都白了。”
周凛安笑：“你还嫌弃上了。”
昭昭嘴巴动了动。
不是嫌弃，是心疼。
周凛安能从她眼中看出她此刻的情绪，唇角微微勾起，“这点白头发不算什么，我不介意。”
昭昭脱口而出：“我也不介意。”
她直白而大胆地看着对方，许久，又说一句：“周董什么样子都是很帅的。”
周凛安握着她的手，再次问她先前的问题：“还要考虑到什么时候？”
昭昭翻了个身，脸埋在枕头里：“看你表现。”
周凛安忍不住笑了两声，“你都没给机会，我怎么表现？”
“……”
昭昭听这话觉得不对劲，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在枕头里闷闷说了句：“老流氓！”
“睡吧。”周凛安伸手挠她脑袋。
“嗯。”
一家三口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对昭昭来说，这感觉奇妙又温情，父母姐姐已经离开她太久了，她都快不记得亲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此时此刻，她感觉到了。
早上七点钟，周凛安先醒来。
回主卧去洗澡，刚洗完，昭昭就进来了。
昭昭并不知道他在洗澡，看他围着条浴巾，身上还在滴水，下意识转身，“不好意思。”
周凛安的衣服放在沙发上的，他过去穿，一边回答昭昭：“又不是没见过。”
昭昭心想也是。
缓缓转过身去时，周凛安已经穿好下面的西裤了，正拿衬衫往身上套。
昭昭盯着他的背影瞧了好一阵。
这男人瘦归瘦，但身上该有肌肉的地方一点没少，昭昭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周凛安突然转过身来，撞上她的视线，昭昭眼睛四下躲又躲不掉，索性直勾勾看过去和他对视。
周凛安系上最后一粒衬衫纽扣，过来抱她，把她抱起来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昭昭小声提醒他：“你不要太过分了，外面有长辈在。”
老年人都起得早，这个时候周怀盛夫妇已经起床了，在外面和阿姨聊着天，一起张罗早餐。
周凛安唇角一弯：“看来爸妈和阿姨相处得也没那么差。”
昭昭说：“你妈妈这几年又变一些，没过去温柔了。”
周凛安双手在她两侧，垂眼看她，“你要不要反省一下自己，从来没对我温柔过。”
昭昭狡辩：“哪有，我对你一直很温柔。”
周凛安皱眉：“你认真的？”
昭昭笑嘻嘻的，拉他衬衫领子：“你妈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不仅强势，还有点跋扈。”
“那是因为之前我爸犯了错误，这几年一直让着她，把她惯的。”
周凛安说着，突然想到什么：“你也对不起我，以后你也得惯着我。”
昭昭眯起眼睛，“你在说什么见鬼的废话，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我对不起你能给你生女儿吗？”
周凛安这下笑起来，看着真是心情好。
昭昭就也笑了。
周凛安掐着她下巴，捏一捏，“乐乐全名叫什么？”
“乐怡。”
“周乐怡。”
周凛安点点头，夸道：“好名字。”
昭昭咳了一声：“那个，有可能是叫，时乐怡。”
周凛安：“……”
昭昭笑着说：“这不重要啦。”
两人说着话，姚励珍又来了。
这下她没敢进去，哪怕门虚掩着，她也只是站在外面敲了敲：“你们两个收拾好了没有，出来吃饭了。”
昭昭一听到她声音就吓得跳下来，忙答：“马上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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