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君子,可举孝廉。”
此话一出,万穗便觉得自己身上好像被笼罩上了一层金光。
汉代以举孝廉为官,一旦被举为了孝廉,便如同科举制度下中了进士一样,身上有了一层身份,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是镀了一层金一样。
“今阴司沦丧,各地皆无城隍,遂以孝廉万穗为黄云县城隍,授予城隍金印。”
“万穗,接印!”
万穗猛的抬起头,只见眼前的供台轰然碎裂,里面竟然飞出一道金光。
她伸手将那金光接住,展开手指一看,竟然是一枚金印。
汉代的官印都是方寸印,也就是说印章大小只有方寸,和一根稍微粗一点的拇指差不多大小。
万穗将那官印翻过来,上面刻着几个小字。
“黄云城隍。”
那声音继续道:“今四海皆无阴司官吏,尔乃唯一一位城隍,便授权于你,令你便宜行事。望汝勤政谨勉,为百姓谋福祉,三年一考,若无错处,可连任城隍,若有政声,可酌情升迁。”
万穗恍惚之间忽然听到敲锣打鼓之声,她缓缓转过身来,见外面来了一支队伍。
那队伍之中有全套鼓吹,又有差役数人,还有一架辎车,由一匹高头大马拉着,还有马车夫在驾车。
那些车夫、差役,都看不清面容,只是看身上所穿的服饰,应该是东汉时期的人物。
这支队伍来到了万穗的面前,走在前面的两名差役上前行礼,道:“令长请上车。”
在汉代,称呼县令为令长。
城隍就相当于阴司的县令。
“这是要去哪儿?”她问。
“巡街。”
万穗不想去。
她是社恐啊!谁想要去被全城百姓看啊!
等等!
我还没说我要当这个城隍啊!你们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令长请上车。”两名差役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搀扶着她上了辎车。
万穗无语了。
你们这是赶鸭子上架啊!
“令长巡城,生人回避!”
礼仪官大喊,声音悠长,很有穿透力。
辎车动了。
乐人们吹吹打打,那音乐感觉跟出殡似的,万穗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古代的官员出巡喜欢用这个。
黄云县城很小,只是一个小县,总共也就四五条街,万穗坐在辎车上晃晃悠悠,感觉自己比古代人要好一点,至少现代城市的路况要好得多,不用被颠得晕车,把昨晚的晚饭都吐出来。
奇怪的是,城市街道很安静,只亮着路灯,连灯光都比平日昏暗,路上一个行人,一辆路过的车都没有。
在现代城市,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忽然想到,阴阳分界,或许她巡视的并不是阳间的黄云县城,而是阴间的黄云县城。
就像游戏里的表世界和里世界一样。
人间是表世界,那不归她管,而这里是里世界,她就是这里的城隍。
她的车队走过了县城的几个主干道,偏街小巷肯定是不必去的,她能够感觉到,在她走过的时候,这座城市里有些邪异之物都纷纷躲避逃窜,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但也有不怕死的。
在经过一处关门大吉的小店之时,万穗听到二楼有一声又低又短的呼喊,便抬手让车夫停了下来。
“来人。”
“在。”两名差役上前拱手。
“去将此处邪异拿来!”
“得令!”
两名差役身形一闪,便消失于那栋建筑之中,没过多久,他们就用锁链捉了一个邪祟出来。
那中年邪祟面目凶狠,身体被泡得发涨,头上手上有不少水草、河泥,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还在不停地挣扎,想要挣脱锁链。
“可查明此邪异来源?”她问。
“禀令长,此邪异本是那家店的老板,因怀疑妻子出轨,将妻子无故砍杀,又跳河而死。如今他又化身邪祟,前来找女儿的麻烦,要将女儿一起带走。”
万穗脸色一沉,对那邪祟道:“你有何话可说?”
“那臭婆娘背着我偷人,我将她砍死天经地义。那臭婆娘生的女儿不要我的骨灰,不把我和那臭婆娘葬在一起,是大不孝,我要杀了她,让她跟我一起下地狱!”中年男人的声音十分难听,像稀烂的泥土在咕嘟咕嘟冒泡,面容也极度扭曲,仿佛他的执念中只剩下了纯粹的恶意。
“你妻子出轨,你可有证据?”万穗厉声问。
“没有!”中年男人竟然还理直气壮,“但我知道她一定出轨了!我说她出轨,她就出轨!”
万穗被他给气笑了,冷冷道:“本座出巡,尔等邪祟竟敢当着本座的面作恶,杀戮活人,罪当不赦!来人,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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