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时候周然冉换了身衣服。
很干净又灵动,如邻家小妹妹般的装扮。
但心情始终算不上多好,她坐在副驾驶,偷瞟了夏裴知好几次,始终没明白,夏裴知是什么意思。
在她有印象的关于昨晚的记忆里,夏裴知是有回应她的。
下唇都差点被咬破了,脖颈上的吻痕也是他留下的。
可他为什么……
想想之前,他不是这样的,之前刺激愉悦,还挺有始有终的。
“没睡好?”
看她一直沉默,夏裴知看了她一眼,问话。
“睡的好的”,周然冉有点敷衍,目光又望向车窗外,“这边很远啊,怎么把奶奶葬这?”
“便宜”,夏裴知很直接。
周然冉转头看他,竟无言以对。
也是,不是所有人生来就拥有一切。
虽然周然冉不快乐,没感受到这个世界到底给她带来了怎样的喜悦,但她也明白,必然也还是有很多人在羡慕着她的。
那些为了有饭吃而奔波不停的人,可能反而没有机会像她一样停下脚步来考虑什么情绪问题,心理问题。
车子行驶了很久才在一片墓地区停下。
周然冉能感受得到夏裴知那句便宜的分量了。
这一片地看着确实不贵。
夏裴知下车后跟人通了电话,然后带着周然冉直接往里去。
帮忙的工人已经到了。
两个人只是站在一旁等待和观看着,等了很长时间才弄好。
周然冉算耐心,但也确实等得有些麻了。
她其实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
她小时候没有经历过,她的父母就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一样,然后就直接已经在墓地了,干干净净的墓碑,墓地所在的地方甚至风景还不错。
她没有看到过真正血腥别别离的那个过程。
或许,周震庭觉得她太小,并没有让她直面,以至于她不太伤心,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父母好像还出差的茫然之中。
因为她没有看到过不会动了的冰冷尸体,没有看到过告别的画面。
手上传来温热感。
她垂眸,看到夏裴知牵了她的手。
周然冉看他,有些茫然,但她没有挣开,任由夏裴知握着,她后知后觉,或许是夏裴知在此刻需要安慰,夏裴知并不是看她沉默无聊来哄她的。
她轻叹息,看向已然换好的墓碑,下意识也看了一眼久的那块。
她微眯眼睛,注意到了在夏裴知的名字旁边,还有一个名字。
周然冉抽出手,上前看。
这回看得更清晰了,旧的那块上两个名字,新的只有夏裴知一个人了。
周然冉转头看他,他在跟工人说话,然后工人搬着旧的离开了。
“谁啊?”剩下两个人,周然冉还是忍不住问。
夏裴知的眼神里很淡然,却又有些无语,“不是说了,我以前有个朋友。”
周然冉想起,夏裴知确实说过,他家里他身高旁的名字。
“要……说点什么吗?”周然冉换了话题,看了一眼墓碑,问这话。
“不用,站会就回去了。”
“哦”,周然冉点头,倒也乖乖就在他身边站着。
回去的时候,周然冉还是坐的副驾驶,一如既往的显得无聊。
“那你是怎么认识我哥的?”
周然冉突然坐直几分,问了这话。
要真这么说,夏裴知和周震庭其实是两个世界的人才对。
“缘分?”夏裴知转头反问她。
周然冉翻了个白眼。
夏裴知这样,应该就是不想说,她也没必要追问。
她叹息,沉默好大一会,又将目光望向他,还是想问那个问题,昨天晚上那个,但,问不出口来。
“直接回去了”,夏裴知开口说话。
“哦,好”,周然冉点头。
车子在周家门前停下时天暗了,回来前跟张妈打了招呼,所以张妈现在应该已经做好了他们的饭。
“终于到了,屁股都坐疼了”,周然冉解开安全带时,伸了个大懒腰。
夏裴知看着她,然后将她拉过了几分,微侧头,指腹抚过她脖颈处。
“能看出来?”周然冉偏脑袋,好让他看得更清一些。
她翻了包,又拿出了粉底液。
这一次,夏裴知倒是很自然接过了,一回生二回熟了嘛。
夏裴知到指尖很温,触在她的肌肤之上,让她不自觉起了身鸡皮疙瘩。
她抬眸,目光安静看着夏裴知。
“如果我不是周然冉,我这样的人,你是不是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周然冉开口问了这话,语气很低,而且带了自嘲。
她真没觉得她自己多好,她只是有一个别人都觉得好的出生。
“你怎么样的人?”夏裴知笑,手上的力度却收了几分,目光微垂,落在她脸上。
周然冉沉默了。
夏裴知这是明知故问。
她知道自己是怎么样一个人,也知道夏裴知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夏裴知对她所有的忍让,都是因为她是周震庭的妹妹,倘若没有这个身份,夏裴知可能都不屑跟她坐在一起。
“行了,应该看不出来了”,夏裴知收回手,将粉底液还给她时,也自然而然结束了这个话题。
周然冉的话也许不假,可能没有这层身份,他真的不过跟她有过多交集,可夏裴知不是一个喜欢假设如果的人,他看重眼前的一切,面对发生的所有,所以,他只往前走。
“下车吧”,夏裴知笑,还亲自去帮她开车门。
两个人进屋的时候,果然饭菜都已经备好了。
“裴知,留下来吃饭啊。”
“好”,夏裴知不拒绝张妈的邀请,余光看周然冉,周然冉对他这个回答应该是满意的,不动声色里还是有浅淡笑意。
饭后,夏裴知还是要回去了。
周然冉送他出门。
“明天我过来接你”,夏裴知靠近车边时说这话。
周然冉没说话,只是默默点了头。
夏裴知看着她,欲言又止还是先上了车。
周然冉就只是站在车旁,安静站着看他,这模样乖得让人心疼。
夏裴知有些不忍心,手肘撑着车窗,还是看着她眼睛,低声妥协了几分,“要实在睡不着,可以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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