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姑娘似乎看出了这一点,在兔子身后对他说:“哦,先生,请别介意。这位兔子先生总是这样——”
房门开了。斯内普在进门之前又瞥了一眼那幅画,发现那只蹲在树梢上的猫,它的那张大脸又浮现出来了,冲着他露齿一笑。
斯内普冷哼一声,走进房间。
房间里的陈设很整齐,所以更加显出那张大办公桌正中的一堆碎纸屑看起来是那么凌乱而突兀。而这间屋子的主人却似乎并没有清理那堆碎屑的意思。
她正坐在桌后,面前摊开着一本书,似乎正在
而当斯内普看清楚她的脸的一瞬间,震惊到有些茫然地呆住了。
那赫然是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消息的——那个冒牌货!
自从他艰难地从审判中脱罪、来到霍格沃茨担任魔药课教授以来,他和这个冒牌货的来往并不是很多。然而在凤凰社的骨干成员在之前与食死徒的战斗中牺牲的牺牲、重伤的重伤,几乎凋零大半的这种时刻,他也听说邓布利多果断地摒弃前嫌(?),经常信任地派她出去执行一些秘密任务。再加上她本身还有着傲罗的职务,所以这么多年来,她竟然比他还忙,经常忙得不见人影。
当然,也正是因为她的正职是傲罗,所以他完全没有料到邓布利多请来的新麻瓜研究课教授会是她。
和之前他对她的旧印象不同,迎着他先是震惊、继而眉头紧皱的神情,她放下了手中的书,慢慢从桌后站了起来,迎视着他。片刻之后,她的唇角微微一挑,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能看到你震惊的表情真是值回票价啊,西弗勒斯。”她的声音里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难道阿不思没有提前告诉你这个消息吗?”
斯内普难得地被她小小地噎了一下。似乎对自己这种居于劣势的处境感到不满似的,他恼怒地从自己的大鼻子里喷出气来。
“……我以为你还在魔法部有一个正式职位。”他冷冷地说道。
“啊,那个职位啊。”她笑了笑,绕过书桌,居然径直穿过房间走向他的面前,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辞掉了。因为我觉得留在霍格沃茨的生活更吸引我。”
……托词!一定都是托词!!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以为你和邓布利多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为难我,”他嘶嘶地说道,“就像那个……那个……”
“那个波特?哈利·波特?”她笑眯眯地、状似好心地提醒他。
斯内普:“……”
他现在简直被邓布利多的恶趣味和这个冒牌货的任意妄为气得说不出话来。
有些人果真是会变得愈来愈狂妄的!年龄的增长对他们来说完全没用!一点都不可能有助于让他们成熟些!比如这些格兰芬多!!
“说真话!你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的!邓布利多又给你布置了什么不得了的任务!”他气急败坏地说道,声音简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在他毫不保留地流露出来的这种愤怒和憎恶之下,她那双属于莉莉的翠绿色眼眸微微睁大了一点——随即,那双美丽的眼睛微微一弯,仿佛无视他的怒火一般地露出一丝笑意来。
“帮助哈利,”她干脆利落地答道,“和你的任务一样——哈利的重要性,我们都很清楚。”
这种客观到极点的描述一瞬间就触发了斯内普的怒火。
“清楚什么?!”他猛然逼近了她一步,向着她威胁似的俯下身来,怒气冲冲地瞪视着她。他的嘴角下撇,嘴唇抿得紧紧的。
“清楚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吗?!牺牲了他的母亲去换来的——就换来这么一个……一个跟他父亲一样平庸、傲慢,专爱违反纪律,喜欢出风头,吸引别人注意,放肆无礼的波特小子!!他四处惹事
,跟教授作对,除非在他的脖子上套根绳子,否则再来多少个专门保护他的人,也保护不了那个次次都爱往危险的地方乱冲的鲁莽小子!!”
他的这么长一番话说来一气呵成,语调从低到高,到了最后一句话简直是冲着她的脸咆哮出来的。然而搭配上他那种如同大提琴一般柔滑的声线,他的咆哮就仿佛减弱了几分威胁,而多了一点让声控赞赏的意味。
……偏偏她就自带声控属性。
柳泉叹了一口气,放柔了声音。
“别让她白白牺牲——西弗勒斯,这些年来阿不思一直都没放弃调查黑魔王的下落,他不相信黑魔王已经死了……我也不相信。而当黑魔王回来的时候,他最记恨的、会去找的人,你觉得会是谁?”
斯内普语塞。
“对抗他的人,能够帮助你的人……多一个人永远不嫌多。西弗勒斯,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她的语调里,笑意消失了,变得冷静而理智。
她顿了顿,似乎是感觉火候已到,又轻声而坚定地补充了一句。
“为此,西弗勒斯,我需要你跟我合作。”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她办公室门外那幅画像上,那只蹲在树梢高处,总是神秘地笑着现身和隐没的猫。
他猛地皱起了整张脸。
“……又是这句话。”他低沉的声线在这间尚未经过整理的办公室里回荡开来。
“和你合作?我不知道和你合作的结果能让谁开心。”那柔滑如同丝缎一般的声线里带着不合时宜的尖锐的嘲讽,“我相信过你,但是——”
“你现在也只能相信我,西弗勒斯。”这个冒牌货出人意料地居然截断了他的讥嘲。“因为我对自己发过誓,我——”
和他们的少年时代相比,她现在看起来外形一点也没有变,但气场却隐约增强了许多,且隐藏在一层温和的表相之下,只有接近到一定程度,才能体会得到那种温和与微笑之下隐藏着的锐气和坚持。
这种人是他很少见到的。要他说,他到目前为止所遇见的这种棘手类型的女性仅有她一人。他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擅长应对这样的人,尤其是女性。
假如再把她所顶着的那副外形——那副皮相——的加成算进去的话,那就更糟糕了。
于是他漠然地转开了头,同时简单粗暴地打断了她。
“我并不想知道你对自己发过什么虚情假意的誓言——我假设你也知道,我对你的表白并不感兴趣。”他冷冷地说道,顿了一下,语气突然变得有点艰涩。
“不过……我请你一定要活得久一些,因为假如你死了……也就代表着——莉莉……完全不存在了。”他一瞬间似乎声音里带上了一些黯然和伤感,不过他很快控制了这些不该流露出来的情绪,板着脸,声调僵硬地继续说完了下面的话。
“你理应知道你……对于好好保管她的身体,是有重要责任的。你不能推卸你的责任。”他说,目光似乎黯淡了一些,茫然地望着远处的地面。
“对我来说,只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