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闻溪也不好不识抬举,于是笑着谢过了祈夫人。
“闻溪,恭喜你。”谢思渺高兴的握住她的手,脸上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你真是太厉害了,你沏茶时的模样,说是天仙也不为过。”
闻溪噗嗤一声笑了:“这夸奖我就不厚道的收下了。”
“闻溪,你有时间教教我好不好,我也想在爹娘面前露一手。”
“你想学的东西太多了。”闻溪无奈,“想学编发,想学做点心,还想学茶道,你学得过来吗?”
谢思渺嘿嘿一笑:“那以后我们多来往,有空的时候你就教教我,省得我阿娘总说我除了吃就会睡。”
其实是她身体不好,家里也舍不得让她做这些东西。
闻溪摸了摸她的手,她的手比平常人都要凉上许多,乍一触碰,有种摸到冰的感觉。
“思渺,你是不是有体寒症?”
谢思渺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傻丫头,手都凉成这样了,一摸就知道。”闻溪道:“我知道一个方子,能治体寒,你要不要试试?”
她在前世就有这个毛病,除了自身体质原因,还和她少年时的经历有关。
生活没有规律,长期营养不良,刚来月事的时候无人照顾,小孩子又不知道避凉调理,时间一长,她的体寒就格外严重。
后来她的生意做大,手里也有了钱,这才四处求医问药,终是寻到了一个老中医,从他那里弄了一个方子。
照着这个方子调理了两年,这才恢复健康。
谢思渺表情黯然,不是她不想接受闻溪的好意,实在是她这个身体从小就开始吃药,各种药都吃过了,但是也不见好。
闻溪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生气:“你拿回去试试,好用与不好用都要试过才知道,反正也是要吃药的,不如尝试一下。”
“好。”谢思渺不忍拂了她的好意。
“我再给你写一份食补的方子,你交给家里的厨房,这个药方要药食同补才更有效果。”
“你们在说什么呢?”季姚走过来,一脸解脱的模样。
刚才被祈夫人拉着说话,问东问西的让她很是无聊。
她本来就已经坐烦了,更不想跟老年妇女促膝长谈,这好不容易摆脱了祈夫人,赶紧过来找闻溪了。
“闻溪在给我开方子,说是能治我的体寒症。”谢思渺有些不好意思。
“闻溪,你还真是什么都会。”季姚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我真是没看错你。”
季姚是学武的,这一拍差点把闻溪给拍倒了,她顿时哭笑不得:“你这是铁砂掌吗,骨头都给你拍断了。”
季姚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大笑,“真是服了你们这些娇生惯养的小美人,碰一下就要倒,真比瓷器还珍贵。”
她嘴上这么说,还是揽过闻溪的肩膀,“一会儿我们去喝咖啡,这茶喝得我都想吐了。”
闻溪无奈的看向她:“我还要回饭店工作。”
“喝一杯咖啡的时间能耽误多久,实在不行,你们饭店中午的生意,我全包了。”
闻溪:“……。”
她轻抚额头,这姐们也太豪爽了。
季姚又拉上谢思渺,“谢思渺也一起去,人多热闹。”
几人出了祈家大门,路上难免碰上不少小姐太太。
这些人也不认识闻溪,但是看到她跟季三小姐走在一起,于是纷纷上前表示祝贺。
不管她是什么来头,能跟季小三交好的,家世必定不俗,现在搞好关系总是利大于弊。
闻溪哪会不知道这些人的真正想法,面对众人的祝贺,她只是客气的回应,脸上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微笑。
季姚在一边打量着她,真是越看越满意。
这些人是因为她才会主动与闻溪攀谈,但闻溪不会仗着她的身份主动攀附结交,相反,对于她们的示好,她一直表示的既不热诚,也不冷淡,让人心里很是舒服。
季姚心想,怪不得自己第一次看见她就觉得与众不同,再次见面,更是生出惺惺相惜之意。
她这看人的眼光真是精准。
摆脱了这些太太小姐们,三个人高高兴兴的去了咖啡馆。
等到茶会的热闹散去,祈家的下人们正在收拾残局。
祈夫人坐在屋里的美人榻上,一边伺候的丫鬟正在剥葡萄。
这个时候的葡萄早就下架了,还能吃到葡萄的人家非富即贵。
“母亲在吃什么好吃的?”祈宣走进来,黑色的皮鞋踩在红色的地毯上,笑容满面。
祈夫人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道:“在吃闷气。”
祈宣笑了,上前拿起一粒葡萄,仔细的剥了皮后递到祈夫人的嘴边:“闷气不好吃,母亲吃葡萄。”
祈夫人摇摇头,还是张开嘴接过了那粒葡萄。
“阿宣,那位小姐是哪户人家的千金?”
祈宣在一边坐下,正准备拿葡萄吃,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不过很快就笑了:“她不是什么千金小姐。”
这个回答让祈夫人吃惊不已,她能看出闻溪不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女儿,却没想身份竟然如此低微。
“母亲。”祈宣正色道:“荣城的洛家您知道吗?就是那个开了松江楼的洛家。”
“洛家不是已经垮了吗?”
“她是洛老爷子的外孙女,是从凤山县来投奔洛家的。”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这个很重要,祈夫人要看看对方是有意勾引,还是早有预谋。
“说起来母亲可能不信,我上个月去翰池兄家吃席,桌上有一盘麻辣豆腐,我尝了一口后觉得十分美味,于是就对做菜的厨师产生了兴趣。我拉着翰池兄跑到后院,就看到了闻溪,问过之后才知道那盘豆腐就是她做的。”
祈夫人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一向嗜吃,不过能因为一盘豆腐就把他吸引住的,她还是有点不能相信。
“不瞒母亲,我当时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记住她了,后来在范家的席上再次遇见她,别看她长得柔柔弱弱,可是聪明绝顶,真是让儿子大开眼界。”祈宣仿佛回味到了美好的事情,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笑意。
祈夫人怔怔的看着他,突然有点不认识他一般,她什么时候在儿子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从前她操心他的婚事,可是每每一提到谁家姑娘,就像有人拿着枪逼他上战场一样,溜得比兔子还快。
身边心腹妈妈甚至对她说,大少爷是不是不喜欢女子,她还着实担心了很久。
现在看来,什么不喜欢女子,明明是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子,这一旦遇到,整颗心都已经飞了。
怪不得他要把奖品设置成鱼市的介绍信和一盒东珠,她之前还觉得介绍信那种东西上不了台面。
现在知道那女孩家里是开饭店的,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就是借花献佛,为他送礼物暗度陈仓来了。
祈夫人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只是最后都化成一声叹息。
过了半晌,她才说道:“阿宣,你是喜欢上这位小姐了?”
祈宣脸上一红,心里却涌上蜜意。
以前从来没有人这么正八经的问过他,现在听到祈夫人的话,他才肯正视自己的内心。
他没有喜欢过别人,也不知道喜欢是不是这样的感觉。
“见不到她的时候,我会日夜念着她,想着她的模样。见到她了,我又有些紧张,生怕做错什么说错什么,惹得她不快。”祈宣的笑容爬上嘴角,眼里都是柔光,“有人欺负她,我会觉得那人可恶至极,恨不得立刻替她欺负回去;而她无论想要什么,我都想第一时间捧到她面前去。”
“好了。”祈夫人摆摆手。
她已经这么大岁数了,祈宣话里行间所流露出来的情感,她岂会听不懂。
她这个儿子不但是喜欢,甚至已经深深陷了进去。
“阿宣,不是母亲故意打击你,你也知道,你是祈家唯一的儿子,将来要继承祈家家业,要养活祈家上上下下数十口人。今天的这场茶会,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可看明白了?”
祈宣道:“无非是想撮合我跟季三小姐。”
“你这孩子,一直聪明,心里跟明镜一样。”祈夫人递了个葡萄给他:“现在世道这么乱,祈家不是能够一直屹立不倒,就算不再扩充家业,也要保证全家衣食无忧。所以为了祈家的将来,你父亲才决定跟季家联姻,有了季家做保障,祈家才能在这乱世当中生存下来。”
“母亲。”祈宣正色道:“季二爷和督军不是一条心。”
“这谁人看不出来,季二爷就是司马昭之心,老督军突然病重,督军遇袭,世人都说这是季二爷所为。”
“既然如此,父亲为何还要与季二爷联姻?如果跟季二爷联姻,不就是明着跟督军对立吗?”
祈夫人道:“你父亲认为季二爷手握实权,地利人和,督军不是他的对手,他更看好季二爷。”
祈宣嗤笑一声:“我与父亲的看法正好相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