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这里干什么?”
闻溪的面前突然多了一双黑色的军靴,头顶响起的声音带着几丝性感与磁性。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眼前站着的,果然是那个男人,她没有听错。
“督军?”
慌乱之下,她赶紧把手里的兔子塞回到了脖子里。
季棠渊皱了下眉头,“你怎么不回家?”
闻溪心里慌慌的,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刚才心里还在想着的人,突然就出现了。
她有些傻傻的仰着下巴,粉嫩的唇轻轻动了两下,终是没说什么。
季棠渊在她一边的台阶上坐下,撩开大衣的衣摆,“季姚刚走?”
“嗯。”闻溪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经常这样,你习惯就好了。”季棠渊不会安慰人,“她皮糙肉厚,反正死不了就是。”
闻溪:“……。”
你真的是亲哥,而不是魔鬼吗?
虽然他说话不好听,但闻溪还是笑了,“我知道的。”
季棠渊看了她一眼,“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不回家?和家里闹矛盾了?”
闻溪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总不能说自己心里别扭,不想回去让家人担心吧?
“督军为什么不回家?”她歪着脑袋反问他。
季棠渊望着对面大门上挂着的灯笼,想起刚才车子已经开到了大门口,他又让司机折返到了洛家。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觉得小丫头今天看见他的时候,好像情绪不太好。
平时伶牙俐齿的,刚才却是一句话不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谁欺负你了?”季棠渊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闻溪觉得他们两个人没法交流了,所有问出的问题都沉入大海,所问非所答。
“哪有人欺负我。”闻溪把脑袋一偏,不让他揉,“别弄乱我的发型。”
季棠渊大笑:“还说没人欺负你,嘴巴上都能挂油瓶了。”
“真没有。”闻溪往旁边挪了一下屁股,不让他伸手就能摸到自己的头。
季棠渊没说话,闻溪也不开口,街上安静的只有偶尔的犬吠声。
过了好一会儿,闻溪突然糯糯的问道:“刚才跟督军看灯的人,是蔡家大小姐吗?”
“是季姚告诉你的?”
闻溪点头。
“嗯,是蔡映之。”
她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脸,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表情,在说起蔡映之的时候,情绪也没有起伏变化。
“督军不是说,不喜欢热闹,不想出门吗?”他今天说的话,她犹记在耳边。
他说灯会太吵,所以不会去,但他还是和蔡映之一起看灯了。
或者说,嫌吵只是借口罢了,看灯的对象换成蔡映之,热闹也是可以接受的。
季棠渊总觉得闻溪的情绪不太对劲,她平时不会这样追问他。
她懂分寸,知进退,知道有些事情该问,有些事情要避讳。
今天他与蔡家人一起出行,完全是为了公事。
牵扯到公事,她都不会多说多问,免得触及到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
见季棠渊皱眉,闻溪心里微微叹气,她多问了几句,他可能就烦了。
“对不起,是我僭越了。”闻溪偏过头,去看灯。
季棠渊有些生气,可是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闻溪,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没什么。”闻溪不想跟他多说,而是从台阶上站起身:“不早了,督军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家了。”
是啊,她到底在别扭什么。
她要告诉他自己看到他跟蔡映之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很不舒服吗?
她凭什么,她是他的什么人?
她都觉得自己很可笑。
闻溪没看季棠渊,转身就要进门。
下一秒,手腕就被人紧紧的攥住了,她回头瞪过来,“督军,放手。”
季棠渊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不说明白,就想一走了之?”
“我都说了,没什么,督军不要咄咄逼人。”
“是我哪里招惹到了你?”
“没有。”
“那你气什么?”
“我没生气。”
“你现在这个样子叫没生气?”季棠渊气笑了,手上的力道又紧了几分,“不说清楚,谁也别走。”
闻溪气道:“我都说了没什么,你还让我说清楚,没有的事情,怎么说清楚?”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让谁,空气中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就连邻居家的狗都吓得不敢叫了。
“督军。”身后突然传来连副官小心翼翼的声音,“督军,出事了。”
季棠渊回头看过来,就见连副官表情凝重,可见事情不简单。
他松开闻溪的手腕,大步走下台阶,很快就上了停在远处的车子,扬长而去。
闻溪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眼睛里不争气的湿润了一片。
他要让她说清楚,可她说什么,说她有些嫉妒蔡映之吗?说她因为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而生闷气吗?
是因为他对她有些与众不同,所以让她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有了不该有的企图吗?
说出这样的话,他大概会笑话死她。
他是天之骄子,而她是什么,是他身边一个可以供他支使,逗他开心,让他解闷的存在罢了。
不要因为他对她的特别而得意忘形,她之前对自己的那些告诫都被狗吃了吗?
就这样吧,生意上都说及时止损,现在恢复理智,大概还来得及。
~
正月十六,梅竹饭店重新营业。
整个上午,西城大街上的鞭炮声都没有停过。
“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映夏见闻溪的脸红红的,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闻溪摇摇头:“没事。”
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有些头痛,想必是在河边吹了冷风的原因。
她以为自己可以扛过去,但是今天一早醒来,头越发的痛了,还隐隐有发烧的迹象。
不过今天饭店开业,一直都很忙碌,她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体。
现在突然闲下来,她才觉得头痛欲裂,身上没剩多少力气。
“小姐大概是染了风寒,河柱,你快去抓些药回来。”万师傅让映夏扶着闻溪到后院休息。
闻溪摆摆手:“我没事。”
“小姐别逞强,身体才是要紧的。”万师傅说道:“今天刚开业,客人不多,小姐还是多休息一会儿。”
“南鹤楼那边怎么样了?”
今天一早,南鹤楼的门前没有放鞭,大门还是锁着的。
“我让河柱去打听了一下,南鹤楼的牌匾拆了,里面正在装修,大概用不了多久,乔记就要开张了。”对于这个新的竞争对手,万师傅很是担忧,“听说乔记的那位乔小姐,得了厨神的真传,厨艺已经炉火纯青,乔记到了她的手里,营业额比之前翻了两倍。”
闻溪喝了口映夏递来的热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哪怕是之前的松江楼,也不可能永占鳌头。”
她并不害怕竞争,而良性竞争还可以督促自己进步。
“小姐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我再过来。”
闻溪也觉得自己需要睡一觉了。
映夏伺候着她躺下,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虽然不是很烫,也比平时的温度高。
她拧了一块温热的毛巾覆在闻溪的额头上,心疼的给她盖好了被子。
闻溪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做了许多梦,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小姐,你可算醒了。”映夏松了口气,“药早就熬好了,小姐快起来吃。”
“几点了?”闻溪的头依然很疼,脸上比之前更热了。
“八点多了。”
店里都已经关门了。
闻溪喝了药,药很苦,她含了一块糖在嘴里。
“我去看看那些香料。”闻溪撑着映夏的手臂站起来,“再不管它们,就该死掉了。”
映夏和闻溪一起来到暖房,里面的花盆里,整整齐齐的生了许多叶子,经过一个月的培育,这些香料都开始疯狂生长了。
“小姐,您脸色好差,要不要去医院?”映夏依然担心她。
“没事,吃了药,等药效上来就好了。”
她一点都不想去医院。
说话间,河柱从外面走进来,“小姐,云副官来了。”
云畅来了?
“他一个人吗?”
“一个人。”
闻溪想到昨天刚跟季棠渊吵架,云畅过来,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若是那个男人真的恼了,以后大概都不会再管她的事了。
想到他会跟她形同陌路,心中的某处突然有点抽搐的疼。
“请云副官进来吧。”
云畅进屋后,首先惊讶于闻溪的脸色,“闻小姐,你是不是病了,你的脸色有点吓人。”
“没事。”闻溪勉强笑了一下,“云副官找我什么事?”
“那个,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云畅呵呵一笑。
闻溪觉得奇怪,没有重要的事,他大晚上八点多跑这一趟干什么。
“不是重要的事,也是有事吧?”
云畅心想,我有个屁事,但督军让我有事,我就得有事啊。
他一眼看到了闻溪身后的那些花盆,于是好奇的问:“闻小姐也种花吗?”
闻溪笑道:“你是第二个把它们认成花的人。”
祈宣上次也说这是花,只因为它们被养在花盆里。
“这不是花?”
“这是香料。”闻溪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要拿一盆给云畅看看。
只是她刚一起身,就觉得天旋地转,下一秒,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映夏和河柱同时一声惊呼:“小姐。”
云畅也愣了,直到听见映夏的声音才反应过来。
“快,快送小姐去医院,小姐的额头烫得厉害。”
河柱和云畅:“……。”
他们都是男的,男女授受不亲,自然不能随便去抱闻溪。
云畅更是不敢了,他怕今天抱了闻溪,明天就轮到别人抱他的骨灰盒了。
“等我一下。”云畅急着往外跑,他不能抱,外面不是还有个能抱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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