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渺是来如厕的,还没走近,就看到慕容霞带了五六个人浩浩荡荡的迎面而来。
谢思渺和慕容霞只在宴会上见过一次,彼此也没什么交情,更别提问好寒暄了。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不然,我才不会管咱们两家的交情。”慕容霞在谢思渺经过身边的时候,突然低声警告了一句。
谢思渺还不知道她说这话什么意思,直到进了茅厕,看到一个人倒在那里,头上脸上粘满了恶心的液体。
她本来想要转身就跑,可那人听见脚步声,嘴里突然发出求救声,“救,救命。”
现在天气还冷着,若是一直放任不管,说不定会被冻死。
谢思渺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但对方这副又脏又臭的样子,她真的没办法下手帮忙。
“同学,你等下啊,我去叫人。”
“别,别叫。”闻星气若游丝。
她这个样子要是被人看到,那她以后也没脸在樱花女校呆下去了,谁看到她都会想到她此时狼狈的样子,更会想到她被人把脑袋按进了粪水里。
这个人,她丢不起,闻家也丢不起。
“同学,麻烦你去拿盆水过来。”闻星的声音带着祈求,“千万别告诉别人。
谢思渺点点头:“好,你等一下。”
这个时间马上就要开始第一堂课了,因此茅厕周围也没什么人。
谢思渺就近取了一盆水,再次走进茅厕。
原本趴在地上的人已经坐了起来,只是头发凌乱,上面还粘着不知名的液体,看起来十分恶心。
谢思渺赶紧别开目光,再看一眼就要忍不住吐出来了。
“麻烦你把水泼到我身上?”
“这是冷水。”谢思渺有些犹豫:“没事吗?”
“没事,泼吧。”闻星闭上眼睛。
谢思渺想了想,虽然有点下不去手,但还是一狠心,一咬牙,端起水盆泼了过去。
闻星被冷水刺激的一个机灵,寒意从头到脚的浇贯。
冷水浇下的那一瞬间,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天所承受的一切,她一定要让他们千倍百倍的偿还。
谢思渺长长舒了口气,就见那名女生拔了拔额前被打湿的刘海,露出苍白的脸。
这一看,谢思渺当即吃了一惊。
闻星?!
关于闻星的事情,她在闻溪那里听说过,虽然闻溪没有言辞苛刻,更像是陈述事实,但她对这个人还是由衷的不喜。
她的父亲都能抛妻弃子,那绝对不是个好东西,而这样的男人,背后通常都有一个恶毒擅妒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能教出一个正直善良的好女儿吗?
谢思渺的思维就是如此简单,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好的和坏的,对她朋友不利的,那就是坏的。
所以,当看清对方是闻星时,谢思渺就不想再管这件事了。
她把剩下的半盆水往那里一放,语气都冷了几分:“你自己洗吧,我还要上课呢。”
她本来是想上厕所,现在也憋了回去,而且这里的味道实在是太臭了。
谢思渺说完,不等闻星再说话,就转头走了。
虽然她没有继续留在那里,但是很快就听说闻星突然生病,被家人接走了。
所以一放学,提着‘瓜’的谢思渺就穿过一条街,跑到了梅竹饭店。
此时店里正在备菜,准备迎接晚餐高峰。
闻溪看到推门进来的谢思渺,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欢喜,“思渺,你怎么过来了。”
谢思渺平时上下学都有家里的司机接送,谢家这样做,就是防着她四处乱跑,加重了病情。
她来过梅竹饭店一次,也是匆匆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闻溪,闻溪,我有事跟你说。”谢思渺神神秘秘的拉着闻溪去了后院。
闻溪怕她冷,于是将她带到了暖房,又让映夏加了些碳火到炉子里。
“有话慢慢说。”闻溪给她倒了杯水,“你家司机呢,你是不是偷跑来的?”
谢思渺听了,脸上一红。
闻溪无奈:“快说吧,说完了就回去,别让家里人担心。你若是想找我说话,就让人过来知会一声,我去你家找你。”
“我今天看见闻星了。”谢思渺握着闻溪的手,漆黑的瞳仁亮闪闪的望着她。
闻溪觉得奇怪,她和闻星都是樱花女校的,在学校见到不是很正常吗?
谢思渺便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详细描述了一遍,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她想想当时的场景,恶臭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今天晚上,怕是没办法吃饭了。
“应该就慕容霞干的。”谢思渺眉头一皱:“我进去的时候,正好她带着人出来,她和她的那几个跟班,一向在学校里横行霸道,什么坏事都干,可她父亲是慕容次长,学校也不敢管,听说之前还逼死过人。”
闻溪想过以慕容霞的性格,一定会报复闻星。
慕容霞的手段如此恶毒而不计后果,她也并不奇怪,因为她本来就那样的人。
当初在赏雪台,若不是她有季棠渊撑腰,她还不一定怎么羞辱折磨她。
但是,她一点也不同情闻星。
闻星如果没有怂恿慕容霞,慕容霞也不会针对她。
而慕容霞一旦成功抹黑了梅竹饭店,饭店做不下去了,最后倒霉的是整个洛家。
这大概就是闻星的最终目的,是她最愿意看到的结果。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她倒霉,更能让闻星开心了。
所以,自做自受的人,有什么值得同情?她更不会因为自已引导慕容霞去对付暗中挑唆的人而有所内疚和后悔。
“这件事,你就保密吧。”闻溪拍了拍谢思渺的手,“免得慕容霞找你的麻烦。”
谢思渺身娇体弱,自然经不住慕容霞的欺负。
谢思渺点点头:“我知道。”
“最近身体怎么样,我给你的药方,你有没有喝?”
提到这个,谢思渺便十分高兴:“闻溪,你真的是神医。之前喝的那个药,一直不见效,阿娘担心的整夜睡不着,于是我就把你给我的那个药方交给她,她找人打听过,说是可以喝。我喝了一个多月,你看。”
她把手放进闻溪的手里,“是不是没那么凉了。”
“我刚才摸过你的手,真没以前凉了。”闻溪开心的笑道:“这个药要坚持喝,你这个病,怎么也要喝上一两年才行。但是一直喝药对身体也有负担,这个要让医生适当调整。”
“嗯嗯。”谢思渺轻轻点头,“我阿娘说,她想见见你,然后当面感谢你。”
“让阿姨不用客气,改日有时间,我再去看望阿姨。”她看了下表,“不是我赶你,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别让家人担心。”
谢思渺低下头,露出惆怅的表情,“我也想自由自在的,不想被困在两点一线的环境里。”
她抬头看着闻溪,“闻溪,我好羡慕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能为了定好的目标破釜沉舟,哪怕是一腔孤勇,也在所不惜。”
“傻瓜,把身体养好,将来,你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嗯。”若是换作以前,谢思渺不敢有这种奢望,但是吃了闻溪的药,她的身体已经日渐好转,她相信,完全康复还是有希望的。
闻溪送谢思渺出门,正好有人推门而入。
谢思渺以为是客人,于是没有多说,回头跟闻溪抱了一下,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段同望着谢思渺离开的身影,迅速在他的所认识的人当中翻找着,最后终于成功定格。
这位看着十分文弱的女子,不是农林总长的女儿吗?
听说农林总长谢厚生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大女儿和二女儿都已经出嫁,家里只剩最年幼的小女儿,是两个人的老来子。
谢厚生和谢夫人十分疼爱这个小女儿,偏偏她又体弱多病,平时很少出门,更少应酬。
谢厚生夫妇把这个女儿保护的极好,几乎不让她和任何陌生人接触。
段同想到谢思渺刚才和闻溪拥抱的画面,脑子里立刻写满了问号。
知道闻溪和祈家大少爷是旧识,就已经让他十分吃惊,没想到她还认识谢家小姐。
这个突然半道冒出来的“未婚妻”,真是给他越来越多的惊喜。
闻溪从段同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他认出了谢思渺。
段同以为他掩饰的很好,但他心底的欲望还是从心到眼的渗出。
他看着谢思渺,不像在看一个人,更像在看一个对他是否有利的物件。
闻溪很讨厌这样的感觉,对着段同也没有多少好脸色。
“段同哥怎么过来了?”
段同也不是傻子,从闻溪的语气中就能听出,她对自己已经远远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热情客气。
他知道自己有些急进冒失了,不该在闻溪的面前表现的太多,毕竟阿娘和阿爹都说,她是一个极其聪慧的女子。
可是再聪慧,也不过是个女流之辈,根本不足挂齿。
但是以现在的形式来看,她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不能把她轻易得罪了。
更何况,若是和她结婚,她的关系网自然就变成了他的,以后无论是祈家还是谢家,都要卖他几分面子。
想到此,段同立刻放低姿态,脸上生出几丝委屈:“可是我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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