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爱云和闻溪回到洛家。
直到进了自己的院子,洛爱云才总算平静了下来,闻溪急忙给她倒了杯水。
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就算是闻溪,现在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她以为段同不过是一个虚荣的,为了利益而不择手段的人,没想到他会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他这样帮,完全没有顾及洛爱云和秦子兰之间的感情。
闻溪本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那样也不会影响到洛爱云和秦子兰的关系,但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一次她能侥幸逃脱,那么下一次呢,她还有这种运气吗?
她在三思之后,才请陆云九帮忙,让他屋里那个舞女假扮成她的模样等候在包房里。
范志新进来时,屋里灯光很暗,他就把舞女错认成了她。
之后她再将秦子兰等人引过来,让他们亲眼目睹范志新的行径,再由那名舞女出面说明。
这样一来,不需要她多说什么,以秦子兰和段奇玮的聪慧,自然什么都能明白。
“溪儿。”洛爱云关切的握着她的手,“是不是被吓到了?”
闻溪摇摇头:“阿娘,我没事,只是有点恶心罢了。”
范志新恶心,段同更让人恶心,一个是作恶者,一个是帮凶。
“我真没想到段同是这样的人。”洛爱云气得胸口起伏,“他小时候明明乖巧懂事,见到我都乖乖的喊阿姨,给他东西他也不要。”
“人是会变的,或者说,阿娘看到的,只是表面。”
“可怜你子兰阿姨,她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这般嘴脸。”想到秦子兰,洛爱云更是心痛,她与秦子兰的关系,大概也要止步于此了。
秦子兰纵然知道段同的所做所为是不对的,可她能怎样,除了 以后加强管教,难道还能不认这个儿子?
而段同在对闻溪做出这样的事情后,洛爱云就没想过会原谅他。
既然两人之间存在这样的隔阂,想要再像从前一样亲密无间,那是不可能了。
“阿娘。”闻溪有些愧疚,“因为我连累到了您和子兰阿姨,子兰阿姨是个好人,也是您唯一的朋友,我……。”
“溪儿。”洛爱云打断闻溪的话,怜爱的替她拢了下鬓角的发丝,“对阿娘来说,没什么比你还重要,就算是阿娘的命,只要溪儿需要,阿娘也不会犹豫。子兰确实是我唯一的朋友,可是如果这个朋友的存在会让我的女儿处于危险之中,那么……不要也罢。”
洛爱云的这番话说得十分坚定,但是细看她的眼睛,在说到秦子兰的时候,还是带着一丝不舍,可这丝不舍的感觉很快就被坚韧所淹没。
她没有对不起秦子兰,所以,应该愧疚的不是她,有所损失的也不是她,她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在尽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阿娘。”闻溪倾身抱住洛爱云,双眼涌上湿润,“阿娘,有您真好。”
“傻孩子。”洛爱云笑着拍拍她的背,“这件事也给阿娘上了一课,万事都要留个心眼儿,哪怕是信任的人,也可能藏着伤害你的利刃,阿娘以后再也不乱点鸳鸯谱了。”
从洛爱云的屋里出来,闻溪回房间里换了身衣服,又匆匆出去了。
洛家大门的一侧,阴影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漆黑的颜色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闻溪走过去,打开后面的车门上了车。
坐在后排的男人看到她,挑唇一笑:“安慰好你娘了?”
“她没你想的那么弱。”
洛爱云的确没什么心计,从前又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可她思想开明,能听得进去道理,为了女儿又是可以不管不顾的。
她一定知道,就算这次她和秦子兰一家重归于好,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但是段同不会收手,反倒会变本加厉,以后真的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她和秦子兰之间也会因为这些隔阂而越来越远。
与其把这份感情一点点磨灭,不如快刀斩乱麻,来得干脆利落些。
“我的忙已经帮完了,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陆云九的手里把玩着一根雪茄,狭长的眼睛闪着冷漠的精光。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他眼底的光似会泛滥一般,清冷的月色将他的脸部轮廓雕刻的更加冷凝。
乍一看,他真的与季棠渊很像,可是细看之下,又似乎不像。
这是两个性格完全迥然不同的人,连身上散发的气场都不相同。
一个如寒冬,一个如地狱。
“九爷在找的那批烟土,藏在鱼市。”闻溪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陆云九在她提到“烟土”两个字的时候就很惊讶,没想到她现在所给的答案,竟比那时还要震撼。
“是季棠渊告诉你的?”
闻溪笑了一下:“我告诉九爷想要的消息,九爷怎么还刨根问底了?不管我是怎么知道的,这都跟九爷没什么关系吧?”
“的确。”陆云九哈哈一笑。
闻溪的手搭在车门上,“我们的交易完成了,合作愉快。”
见闻溪要走,陆云九伸手想要拉住她,一伸手却触上一把冰冷的小刀。
闻溪冷睨着他:“九爷,说话归说话,动手动脚就不好了,您说是不是?”
陆云九愣了下,很快就笑开了。
这真是一只爪子很利的小猫,知道他会做点什么,所以早就藏了刀子在手里。
“其实,你拿着刀也没用。”陆云九倚着车窗,笑看着她:“飞刀这种东西用起来要有距离,你我离得这么近,你根本没办法施展。而我,可以轻而易举的夺下你的刀。”
“飞刀要有距离,可是这个不需要。”闻溪摊开左手,手上握着一个小小的香囊,“只要我轻轻捏一下,这里的药丸就会破碎,里面的东西足够让九爷睡到明天早上。”
陆云九的笑容僵在脸上。
所以,飞刀只是她的幌子?
“但是看在合作这么愉快的份上,我自然不会这么做。”闻溪收了手中的刀子,冲着陆云九微一颔首,“九爷,再会。”
说完也不理会陆云九是个什么反应,直接推门走人了。
陆云九望着她远云的婀娜背影,半晌后终于笑了出来。
他,竟然被一个黄毛小丫头给威胁了,哈哈。
“有趣,真是有趣。”陆云九将雪茄放进嘴里,刚想点燃,突然又打开车门,追了出去。
闻溪在走出院门之前,就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退路,毕竟陆云九不是一般人,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他如果在知道了想要的答案后,还不肯放她走呢?
她看了眼自己的左手,这个所谓的让人睡着的香囊……根本就是骗人的。
就在闻溪以为自己已经逃过一劫,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她回过头,一脸警惕的看向来人,心头刚刚落下的石头再次悬了起来。
陆云九走过来,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毫不犹豫的拉过她的手,将那东西塞了进去。
“这是什么?”手心里染了金属的冷意,那是一枚不大的徽章。
“这是洪兴会的徽章,你带在身上。”陆云九说道:“你今天给我的消息,可不止之前那点好处,所以,这是附赠的。”
“这是金的?”闻溪捏着它送到眼前,眼里似乎已经在计算它能卖多少钱了。
陆云九:“……。”
这丫头,该不该说她傻。
“收好。”陆云九道:“这个徽章可以命令宏兴帮所有堂主以下的人为你做事。”
闻溪惊讶的手一抖,突然觉得这东西有点烫手了。
“那你不用吗?”这应该是他的东西吧,是他权利的象征。
“用不着。”陆云九指了下自己的脸,“我靠脸就够了。”
闻溪:“……。”
这话听着,咋这么不要脸呢?
“宏兴帮的人遍布荣城各处,以后若有危险,可以用它救命。”陆云九看了她一眼,“当然,希望你不会有用到它的时候。”
直到陆云九的车子逐渐远去,闻溪才回过神。
她看了看手中的徽章,不是金子做的,却比金子值钱。
难以想像,这个男人才到荣城不久,竟然就在荣城第一大帮会混得风生水起,或者,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帮会界的风云人物了。
真正让人尊称一声九爷。
闻溪把徽章收好,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上次她和季棠渊去胡家时,路过了红霞路,就在那时,季棠渊告诉她关于宏兴帮烟土的事情。
现在想想,他可能根本不是因为红霞路而“触景生情”,而是故意借着那个机会跟她透露了一些重要消息。
他知道陆云九与她有过两面之缘,又想到陆云九这个人阴邪不定,恐怕会因为他的关系对她不利。
所以,他把消息告诉她,其实是给了她一个可以关键时刻自保的王牌。
怪不得他会无缘无故的说那些话。
他从来不说废话,他懒起来的时候,可是连嘴都不张的。
原来,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替她考虑到了这些吗?
闻溪这样想着,突然觉得兜里的徽章都不香了,满脑子只剩下那个男人酷霸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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