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着急了，只能苦苦央求：“好同志，你就帮我通报一声吧，我真的是督军的熟人。”
门卫心想，这小姑娘颇有几分姿色，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每天要见督军的人多如牛毛，一个个都自称是熟人，他要是每个都给放进去，早就被处置了。
打着见督军的名号，还不知道要进去干什么呢，这人啊，他不能放。
“同志，要不你就拿出介绍信，要不就赶紧走人，你再这样纠缠下去，我可要不客气了啊。”
闻溪无奈，心想着晚些时候再去督军府找他吧，免得一会儿真被当成小偷给抓起来了。
就在闻溪转身的时候，一辆轿车缓缓驶了过来。
轿车在大门口停下后，那门卫突然行了个礼，然后就将大门打开了。
透过车窗玻璃，闻溪清楚的看到坐在后排上的人，正是她在灯会上见过的蔡映之。
蔡映之似乎也注意到了她，不过只是斜了一个目光，车子很快就开了进去。
她认识蔡映之，但蔡映之应该不记得她了，毕竟她也没什么能让人家记住的身份。
“同志，这车也没挂州府的车牌，它为什么能进去啊？”闻溪去找那个门卫理论，“也没见车里的人出示介绍信啊？”
门卫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是蔡大小姐的车，蔡大小姐进出州府，根本不需要什么介绍信。”
“她是州府的办公人员？”
“当然不是。”门卫见她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模样，强忍着耐心解释道：“蔡家一家高棺厚禄，蔡小姐又是直州工商会的副会长，督军见了都要给她三分面子，她能随意进出州府大门，还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个工商会是一个私人组织，是由许多大富豪组成，下面囊括了许多小商会，从一定意义上来讲，这个商会的动向，可以预示着整个直州的经济强弱以及未来走势。
“蔡大小姐一定是去找督军了。”门卫望着车子离开的方向，露出了然的表情。
转头再看闻溪的时候，立刻不耐烦的挥手：“同志，你怎么还不走？”
说完又嘟囔一句：竟然还跟蔡大小姐比，真当自己是什么了。
闻溪不想跟他一般计较，直接转身走了。
她心里暗暗赌气，她不想找季棠渊了，晚上也不去了，以后都不去了，让他跟那位蔡大小姐好好“谈工作”吧。
“闻小姐？”巧的是，她没走几步，就看到云畅。
云畅没坐车，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行色匆匆。
“云副官。”闻溪冲他点了下头。
“闻小姐要找督军？”
闻溪道：“不找，我路过的。”
她才不找他，哼，不找不找，就是不找。
云畅刚要说话，那名门卫立刻行了个礼：“云统领。”
他看向闻溪，以为她还要赖着云畅，立刻控诉道：“这个女同志，刚才就喊着要找督军，我让她出示介绍信，她又拿不出来，还口口声声说是督军的熟人，我看她就是个骗子。
门卫心想，闻溪刚才对他软磨硬泡的，现在看到云副官立刻就怂了，明明之前嚷着要见督军，现在又说不找了。
这明显就是心虚啊。
云畅上前，重重拍了拍门卫的肩膀，语重心肠的说道：“大兄弟，今年多大了？”
突然被关心，门卫立刻答道：“回云统领，十八了。”
嗯，不错，只可惜年纪轻轻，眼睛就瞎了。
云畅指着闻溪，郑重的说道：“你给我好好记住这张脸，以后只要看见她，就给我乖乖的把人领到督军面前，要个屁介绍信，我看你是想要辞职信。”
门卫吓得一哆嗦，虽然弄不清原由，还是立刻行了一个军礼：“是。”
云畅转头对闻溪说道：“闻小姐，请跟我来吧。”
“督军现在正在忙，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要是撞见他和那个蔡映之在一起，怎么办？
要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怎么办？
云畅似乎看出了一点端倪，闻溪这个态度，显然是在跟谁生气。
可她不至于小心眼的和一个小门卫生气，那除了小门卫，一定就是督军了。
督军什么时候又捅了马蜂窝？
“闻小姐是第一次来州府吧？如果不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也不会特地跑这一趟，是不是？”
闻溪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云畅说得对，来都来了，难道真能不进去？
小门卫目送着云畅和闻溪进入大门，脑门上的问号严重压迫着他的智商不够用了。
这是什么情况？这个女同志到底是谁？为什么云统领对她如此客气？
要知道云统领可是副官统领，虽然不是特别大的官职，但他是督军面前的红人，是最了解督军和最能接近督军的人。
就连总长、次长这样的级别，在他面前也是不敢摆谱的。
不然给你吹几句耳边风，就够你解释半天了。
闻溪第一次进州府。
这里沿用了之前的老建筑，据说是皇朝时期的一个地方洋务处，装修风格也保留了洋务处时的风格，中西结合。
走廊很长，大理石地面已经不再崭新，每一块都记录着历史的脚步。
走廊两侧有许多悬挂牌子的办公室，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云统领。”
“云统领。”
路过的人看到云畅，无不主动打招呼问好，非常客气。
这些人问好的同时，也不免多看闻溪一眼，心里估计都在猜测着她的身份。
闻溪抿唇笑。
“闻小姐笑什么？”云畅挑眉。
闻溪才不会说，云畅让她想到了皇朝时候，那些陪在皇帝身边，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太监。
“督军的办公室就在前面。”
其实闻溪也能猜到，一般走廊尽头的房间都比较安静，他喜静嘛。
季棠渊的办公室外，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卫，见到云畅，两人齐齐扣靴敬礼：“云统领。”
“督军在吗？”
其中一个警卫答道：“督军在会客。”
闻溪立刻想到了蔡映之，门口那个门卫说，她是来找督军的。
“什么客人？”云畅问。
“是从西南来的。”
云畅嗯了一声，转头对闻溪说道：“麻烦闻小姐到一边的会客厅等一下，督军忙完，我会立刻告诉他。”
“我也没什么急事。”闻溪现在一想，自已的私事对她来说是很重要，但是因此打扰到他工作，那就不合适了。
她有点后悔一时冲动就跑过来找他，来了才知道他每天有多忙。
云畅正要说什么，就看见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云畅让人送客，他自己走到门口，敲了敲半掩的门：“督军，闻小姐过来了。”
季棠渊亲自走过来打开房门，看到站在门口，一脸局促的闻溪，他先是一愣，紧接着就侧过身：“进来。”
闻溪进屋后，季棠渊关上门，嘴角一挑，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他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放放烟味。”
他的办公室里，长年累月都是香烟的味道，他和他的下属，几乎个个都抽烟。
而他知道闻溪对于味道敏感，应该不会喜欢这样的烟味。
闻溪坐在沙发上，趁着他去开窗的时候，小心的打量着他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没有她想像的那么豪华，反倒十分的简仆，除了书柜桌子，几乎没什么多余的摆设，连盆绿叶植物都没有。
这时，警卫敲门进来，送来了一壶新沏的茶水。
季棠渊在她对面坐下来，拿了一个杯子倒好水放到闻溪面前。
“怎么突然过来了？”
“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闻溪有些不好意思，两只手轻轻的捏着衣襟。
季棠渊往沙发上一靠：“就当你也是我的工作了。”
他静静的看着她，眉梢带着一丝喜悦。
有些日子不见，他的小丫头好像又漂亮了几分，眉眼更加清秀了。
那毛茸茸的发顶，他很想要揉一揉，软绵绵的脸蛋，他也想捏一捏。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揉她的脑袋了，因为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跟她亲近，心里不说，身体上会先行动。
闻溪听他语气轻松，好像没有因为她的唐突而生气，她才放松的说道：“我外公可以说话了。”
“是吗，那真要恭喜了。”
“只是说话还有点费力，不过会越来越好的。”闻溪心情飞扬，连脸上都不自觉的染了层淡淡的红晕。
她说的事情，或许对他来说无关紧要，比起那些政事，也不过是些鸡毛蒜皮，可他喜欢听她在他面前说这些家长里短，丝毫没有觉得厌烦。
“我跟外公说了二舅的案子，我想先从证词方面查起。”
“你想验证证词的真伪？”
闻溪点点头，很高兴他能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所以我想来问一下督军，案发时，松江楼点菜用的菜单，是被当作证据收走了，还是仍然留在饭店当中。”
季棠渊想了想：“案卷和证物是分开存放的，具体有没有被放到警察厅，还需要问一下林恕。”
他起身道：“我现在给他打个电话。”
闻溪看到他走到电话机前，拿起话筒放到耳边。
她也有好几天没看到他了，此时不由望着他的背影发起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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