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看到洛兮媛出了绸缎庄,这才下车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很普通的绸缎庄,面积不大,货架上的货物参差不齐。
看到有客人进门,柜台后面的伙计也只是懒洋洋的直起身子,没有迎客的热情,反倒因为被人打扰了清净,脸上有些不耐烦。
“要什么,自己看看吧。”伙计仍然坐在柜台后面,随口应付着。
闻溪四处看了看,随便挑了一款布料问了价格。
伙计道:“这个一块钱一尺,多买还能便宜。”
她虽然不懂布料,但是段家是做绸缎生意的,她见过秦子兰几次,她身上的布料皆是时髦新颖的款式,而这家店里的布料明显都是有些过时的旧货,几乎没有能入眼的。
“这种布料一块钱一尺?现在时兴的杭缎也没这么贵啊。”
“我们店就是这个价格,客人想买就买,嫌贵的话就出门左转,那里还有家万兴绸缎庄,里面一定有你想要的。”
伙计说完,又缩回去,自顾自的翻着一本小人书看起来。
闻溪把这件事说给来吃晚饭的季棠渊听。
“你说奇怪不奇怪,哪有这么做生意的,店里的货品不更新也就罢了,还把客人往竞争对手那里赶。”
“开绸缎庄是假,做联络点是真。”季棠渊开心的揉了一下她的脑袋:“我知道季棠宾在荣城有一家联络站,但一直没有找到具体位置,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八九不离十了。”
“那我是不是立功了?”闻溪邀功似的凑上前,“我要奖励。”
“哈哈。”季棠渊大笑,蹭了一下她水润的脸蛋:“想要什么奖励,亲一个?”
闻溪摇摇头:“这是什么奖励,难道我没有立功,你就不能亲我了?”
“当然能。”季棠渊说着,迅速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你看,随时都能亲。”
闻溪:“……。”
怎么又有一种被套路的感觉?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季棠宾接近洛兮媛是因为什么?”闻溪拄着腮,“我想了很久,也想不通。”
季棠渊自然知道答案,但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告诉她。
残卷的事情事关重大,将来必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避免被牵连,她还是不知道为好,就这样无忧无虑的做他的小丫头吧。
“或许是我堂哥的品味与众不同呢?”
闻溪扑哧一声笑了,“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损他呢?”
“有吗?”季棠渊笑着催促,“大厨师,饭做好了没有,客人都饿半天了。”
“好了,好了,这位客人稍等。”闻溪立刻起身去了厨房。
他答应过她,一天三顿饭,一顿也不能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他有没有遵守,但在她的眼皮底下,他必须得吃饱。
闻溪包了饺子,用水发的海参、扇贝和着猪肉做馅,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鲜香扑鼻。
季棠渊吃了一大盘,十分满足。
“有没有想过收个徒弟。”季棠渊用手帕擦了擦嘴。
“想是想过,但这种事可遇不可求,督军有合适的人选吗?”
季棠渊摇头:“你若有这个意思,我就帮忙留意。”
他笑着捏了下她的脸:“以后嫁进督军府,就没时间在灶上忙碌了,如果能带个合格的徒弟出来,才能免去后顾之忧。”
“谁说我要嫁进督军府了?”
他想得可真够长远的,怪不得问她要不要收徒弟。
“早晚的事情。”季棠渊的拇指在她的额头按了一下,“你可是被我盖章预定的。”
闻溪瞪他一眼,说得她好像刚出厂准备上市的猪肉。
“督军好像欠了我很多饭钱。”
“我的就是你的,我的账自然也是你的账。”
“敢情我还没继承什么财产,倒先继承了一个账本?”
“你还继承了我。”
闻溪嫌弃的道:“那我还是继承你的书画吧,那些保证比你值钱。”
被嫌弃了的某人抽了抽嘴角,他还不如画值钱?
“开玩笑的。”闻溪抱住他,笑嘻嘻的望着这张俊美无双的面孔,“你在我心里啊,千金不换,世间仅有,绝世无双,有市无价……还有什么词来着?”
“别的没见长,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见长了。”
“你说我哪里没长?”闻溪不满意的瞪起眼睛。
季棠渊的视线落在她的胸前,眼中带着戏谑之意:“你觉得呢?”
闻溪不服气的反驳:“我这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季棠渊差点没笑出声:“有肉?”
他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等你长大点,再说这样的话吧。”
“我说了,不要总把我当成小孩子,我不小。”闻溪气鼓鼓的表达不满。
“这话说着不违心吗?就你这个还不小?”
听出他在说什么,闻溪更气了,“你又没见过,不能只凭表面就推断内在。”
“那你现在让我见见?”
闻溪一脚都跨进了坑里,还好及时收了回来,她一副已经拆穿了他的鬼把戏的胜利模样,“想得美,不给你看。”
季棠渊哈哈一笑,将她又抱紧了几分,“反正早晚都是我的,先给你保存几天,希望还回来的时候,能养得白白胖胖。”
闻溪:“……。”
这男人在不要脸的路上已经越走越远,拉都拉不回来了。
“明天晚上,带我去一趟你大舅的墓地。”季棠渊跟她玩闹罢了,恢复了一脸正色。
“要开棺吗?”
季棠渊点点头:“老乔那边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只要认定了棺中的人不是洛向前,我们才好进行下一步。”
“我知道了。”
“不必惊动你外公,一切都以验尸结果来定。”
如果告诉洛中怀,洛中怀一定不会同意,哪怕他是一个开明的人,但是这种亵渎灵魂安宁的事情,对于一个从封建社会走来的老人来说,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的。
如果验尸结果是洛向前,他们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如果结果证实不是洛向前,再向他先斩后奏。
闻溪相信,洛中怀是能够谅解的。
季棠渊又交待了几句,这才驱车离开。
望着它的车尾灯消失在巷口尽头,闻溪突然有点紧张,明天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就在她想要回去的时候,空气里飘来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已经近在咫尺了。
闻溪转过身,目光凝视着黑暗之中的某个方向。
“是谁?”
这股血腥气给她带来了不好的预感。
“你是闻溪?”对面的墙壁处有女子的声音传来。
但是只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到人。
“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要杀你的人。”
闻溪反应极快,迅速折回了门口。
“逃也没用,如果不想牵连无辜的人,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别动。”
闻溪想到院里还有映夏和河柱,如果这个人真的是来杀她的,就算河柱是个男子,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想到这里,她突然松开了握着门扉的手。
“很好。”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月色之中,她的身影被拉得很长:“知道自己的斤两,懂得如何取舍,可以当机立断。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你即将到来的命运。”
闻溪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脸,虽然她只露出一只眼睛,却藏不住浑身上下的杀气。
她的身上没有血,周围也没有,她却闻到了一股血腥气,这种腥气是渗在她的皮肤里的,是长年累月的积攒。
“什么人?”暗地里突然出现了两名男子。
他们是林恕那次派来保护闻溪的,后来季棠渊下令,让他们继续留在闻溪身边,承担保护她的任务。
两人兢兢业业,一刻也不敢松懈,当闻溪遇到危险的时候,两人就及时出现了。
“蝼蚁。”朱雀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是给我的开胃菜吗?”
“闻小姐,你退后。”两名男子立于闻溪面前,将她护在身后。
“她很厉害,你们要小心。”她虽然不会武功,但是这女人身上的气味儿让她难安,没有数年的累积,绝对不会形成这样的味道。
“闻小姐,一会儿打起来的时候,你就快跑,我们尽量拖住她。”
两人自然知道,面前这个女人是个顶级杀手,以他们二人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打败她,甚至过不了三招。
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为闻溪争取时间。
跑吗?
闻溪不觉得自己能跑得出去,这里本来就是个偏僻的小巷,西城大街虽然繁华,但到了晚上,已经空寂无人,如果对方真是个职业杀手,她能逃到哪里去。
果然,面前的两个人刚冲上去还不到十秒,就已经纷纷倒地,别说是跑,她甚至连脚步都没来得及挪动一下,也根本没有看清对方是如何动作的。
此时,闻溪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怕是没有机会嫁给季棠渊了,今天,她要死在这里了。
可是明知道要死,她也不想放弃最后的挣扎,就在刚才三人打斗的瞬间,她已经抽出了飞刀,这是她最后的保命技能。
锋利的刀片划破黑夜,向着面前的女人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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