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棠渊道:“这件事还要谢谢闻星,要不是她弄虚作假,我可能完全猜不到那晚的人究竟是谁。”
他淡淡一笑:“因为她说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说去年的七月初九,闻夫人带着女儿半夜离开闻家,她因为不放心自己的姐姐,所以坐车追了出去,然后在荣城的郊外听到了声音,这才赶到河边。”
闻溪认真的听着他的诉说,他的声音优美而勾人。
“当然,她坐车追出去是假,但你在那晚和你娘离开闻家去往荣城投奔外家是真。当时已经是半夜,又是郊外,不可能还有女子深更半夜出没,但你在那时正巧经过,则是有理有据;其次还有一点,那条官道离我晕倒的地方隔着一片草地和一个斜坡,当时我的手下都死了,根本不会有人发出声音,所以,闻星说听见声音才发现我们也是假的。在那种情况下,怎样才能在漆黑的官道上发现远在河边倒伏的人,我想来想去只能有一种解释。”
他点了下她的鼻子:“闻。”
闻溪露出惊讶的神色:“的确,那天晚上我的马车正好停在路边,我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正是顺着这股味道,我才发现了你们。”
季棠渊道:“寻常人是不可能闻到的,但你不一样,你是狗鼻子。”
闻溪:“……。”
不带人身攻击的哈。
季棠渊笑了,指了指手帕上的图案:“云畅说这上面绣的是蚯蚓,可是没点毛病的女子,都不会在手帕上绣蚯蚓吧?我也想过很多种可能,闻星说那是天上的星座,但是所有星座我都一清二楚,没有一个星座是这个形状的。后来,我突然想到了,那不是星座,也不是蚯蚓,那是一条蜿蜒的小溪,因为绣它的人女红太烂,所以绣出来的小溪不伦不类。”
闻溪:“……。”
过分了啊,怎么又开始人身攻击她。
她气鼓鼓的瞪着他,他却回以温柔的注视:“那天晚上会经过那里,有能力发现河边的异样,恰巧手帕上又绣了一条小溪,结合这三点,我能想到的,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你。”
闻溪心头一软。
如果不是原主正好在路上去世,如果不是她正好穿越而来,如果不是他们恰好经过停下休息,如果不是她从原主那里继承了一个好鼻子……
所有的如果但凡缺了一样,她就不会有机会跟他这样面对面的坐着,还可以平静的谈心,激烈的接吻。
或许她现在还是孤身一人,这辈子都遇不到像他这样好的男人。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她那晚救了他,也是救了自己。
季棠渊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在她的额头印了一吻。
“闻溪你知道吗,其实是你救了我这件事,我一直都是有感觉的。”
闻溪不解的看向他。
“我向来不喜欢多管陌生人的闲事,但你在躲避范志新而闯入我养伤的小院时,我没有让祈五把你扔出去,反而给了你一把手枪自卫。”季棠渊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那把枪是他自己亲手做的,因为方便小巧,所以一直随身携带。
但他就那样给了闻溪,一个对他来说只是陌生人的人,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在驱使着,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我并不喜欢和女人接触,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包容接纳你。”
他轻轻抚着她的头发:“还记得在观雪台的时候吗,我的手臂受伤了,你在给我包扎伤口的时候,我突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曾几何时,你也这样替我处理过伤口。”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
“问了,只是话问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闻溪用力想了想,好像那天他真的说了“七月初九”几个字,只不过被突然敲门的祈五打断了。
“后来我就想,一定是自己多虑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在三更半夜出现在郊外,现在想想,只要时间和契机对了,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闻溪笑问:“现在知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了,所以,你要怎么报答?”
“我不是已经报答了?”季棠渊挑眉。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季棠渊抬起她的下巴,眼目深邃:“你救我一条命,我还你一颗心,这样,还不够吗?”
闻溪眼光一颤,但很快就说道:“不公平,我的心不也给你了?”
季棠渊笑起来:“真是个不吃亏的小东西。”
“在你这种大魔王面前,我可得小心翼翼,不然被你吃了还要替你生火加柴呢。”
闻溪咯咯的笑声让季棠渊十分愉快。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闻溪知道季棠渊没有马上揭穿闻星的谎言,此时的闻星大概还沉浸在白日梦中。
有些谎言说得多了,恐怕连她自己都要相信,她当初真的救过季棠渊。
“你不想知道是谁在幕后操纵她?”
“其实也不难猜。”闻溪想了想:“有能力知道督军被袭那晚的事情,又有能力做出这样一块手帕,还可以让闻星唯命是从的人,大概是蔡映之与老太太的妇仇者联盟了。”
闻溪突然一皱眉:“怪不得思渺生日宴当天,佳佳说她看到闻星和季敏在一起,我还以为是闻星想要巴结季敏,现在想想,应该是蔡映之让季敏接触闻星,将她拉拢到她们的阵营。”
说着,她看向季棠渊:“老太太没有办法让你言听计从,所以就想出了这样的招术,希望用一个女人来操控牵制你。”
“嗯,这件事是谁主使的,根本不用去查,显而易见。”
闻溪道:“如果她真的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会怎么做?”
“如果的话。”季棠渊很认真的想了想:“如果你没有出现的话,我想我会娶她吧,反正我身边的位置一定会有一个人填补,与其让老太太来安排,还不如我自己做主。”
他看向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你出现了,所以,不管是救命恩人还是其它什么,我都会用别的方式去解决,而我身边的位置,只能是你。”
刚才还有些醋意的闻溪,在听了这番话后,一切都释然了。
唉,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她只相信眼前的事实。
命运之舟从一开始就让他们搭载上了同一条船,以后不管风雨晴天,他们都会风雨同舟。
“闻星的话,我还另有用处。”季棠渊忽然说道:“我会让她发挥出真正的作用,这个谎不能白撒。”
“你想用她做什么,透漏一下呗。”
“自己猜。”
“用她对付老太太和蔡映之?”
“只是其一。”
闻溪绞尽脑汁,最后只能主动讨好:“猜不到,猜不到,你快告诉我。”
季棠渊表示拒绝,气得闻溪捶了他几下,最后被他抓着手腕亲了一通才算罢了。
至于季棠渊想用闻星做什么,闻溪也懒得去想了,反正她相信自己的男人就是。
“混蛋二哥。”季姚听完闻溪的诉说,气得直磨牙,“他竟然不告诉我。”
“这话你敢当他的面说一遍吗?”
季姚秒怂,“你不会去告状吧?”
闻溪笑起来:“要看你给我多少封口费了。”
“不会吧,你跟着二哥怎么不学好。”季姚哼了一声,不过很快就一脸的羡慕,“你和二哥两个人,互相信任,互相扶持,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相信对方,这种感觉真好。”
“将来你也会遇上这样的人。”
“算了,算了,我可没这么好的命。”季姚一耸肩膀。
“部队里那么多有才能的人,你就没有看好的?”
“那些都是哥们,平时在一起喝酒吃肉,一起扛枪上战场,不是你为我收尸,就是我为你收尸 。”季姚像在说着普通的家常:“当成兄弟还好,如果成为爱人,不一定哪天出门就是生离死别,那样的话,还不如没有的好。”
闻溪知道季姚的抱负,她不会离开部队,更不会回来过这种安逸的生活,她在去往边疆的那一刻,应该就为自己选好了葬身之地。
历史的车轮一直向前转动,虽然这里叫辛国,但它与她所在的时代有着同样的命运走向。
军阀混战的时代会结束,抗击外敌的胜利会到来。
她不知道自己和季棠渊能一起走多远,或者有一天,她也会随着他一起战死沙场,但她珍惜眼前的和平与美好,只要守着他一天,她就会把日子风风光光的过下去。
“我相信,你也会遇到自己的良人。”闻溪微笑看向对面的女子,明艳的就像阳光一样,她想,时光不会亏待这样的人吧。
“我这种不一定哪天就会战死的人,还是不要拖累别人的好。”
季姚似乎对于命中之人这件事不感兴趣,而是打了一个哈欠:“你说老太太为什么突然把阿正接了过去,她可不是那种慈祥的老奶奶,但凡她有点风吹草动,我就会觉得她不怀好意。”
闻溪虽然知道这件事,却还是从季姚的口中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隐约觉得,这可能是季棠渊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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