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觉得不对劲。
自家的二儿子是个什么德性，荣城恐怕人尽皆知，像闻溪这样的八面玲珑心，又怎么会不知道。
闻溪自然不能把季棠渊搬出来，她跑这一趟是为了探口风，冒然提到季棠渊，谢夫人也不会相信。
“因为季姚是我的好友。”
“你和季家三小姐认识？”
“何止是认识。”谢思渺在一边帮腔：“闻溪和三小姐是很好的朋友，好的都让我嫉妒的那种。”
“原来如此。”谢夫人终于明白了，闻溪这是来替好朋友一探虚实的。
“不瞒你说，我们家老二是个什么样的德行，你应该也听思渺说过了。那孩子就小就调皮捣蛋，经常在外面惹祸，我和他爹也没少管教他，但他性子顽劣，越打越皮。后来长大了，学也不上，工作也不做，整日花天酒地。”谢夫人说到这里，忍不住一声叹息：“这次季老夫人找到我，我也知道她的意思，可自己家的孩子自己知道，老二是配不上人家季三小姐的。我也不想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找这样一个人，以后的生活会过成什么样，不用想也知道。”
闻溪问：“那谢阿姨是怎么打算的？”
“季老夫人那边，我不好推脱，毕竟我家老爷是在州府做事，就算督军不找他麻烦，二爷也会给他穿小鞋，我现在是进退两难啊。”
闻溪本来想说，既然季老太太还没有明确提出两家结亲的意思，谢夫人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先给谢二少爷定一门亲事。
可是，谢二少真如谢夫人所说，是那样无用的混账，跟他定亲的女子也未免太无辜了些。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相信季姚也不会想要这么做。
闻溪犹豫不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阿娘。”谢思渺嘟着嘴说道：“您就想想办法嘛，别让我二哥娶季三小姐呗，季三小姐那样好的女子，嫁给二哥真的白瞎了。”
“娘也不想啊，只怪你那个二哥不争气，唉，他要是好端端的，用得着让我们这么为难吗？你爹那里估计也是左右为难。”
闻溪和洛爱云在谢家吃过晚饭才往回走。
马车上，母女俩坐在一起说着话。
“阿娘，松江楼现在已经回到洛家手里了，松江楼后面的老宅，我准备让人重新修葺一下，在松江楼可以正式开业之前，我们也要搬回去了。”
洛家老宅是洛爱云儿时的记忆，她在那里长大、嫁人，她的青春都留在了洛家老宅里。
也只有在做梦的时候，她才敢想像回到老宅的时光。
“溪儿，这一切就像梦一样。”洛爱云感叹道：“真没想到我们洛家还会有这么一天。”
“阿娘，您觉得小羽那个孩子怎么样？”闻溪忽然话题一转。
“小羽是个聪明的孩子，只可惜不肯开口说话。”洛爱云露出怜惜的目光：“也不知道他在小时候遭遇了什么，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那您觉得宗行长怎么样？”
“宗行长？”洛爱云想了想：“英俊、多金、有能力，还是一名慈父，对小羽的照顾无微不至。”
“宗行长比您年长，怎么孩子才这么小，是晚婚晚育吗？”
虽然宗政高大英俊，保养的极好，但也有四十岁了，这个年纪的男人，孩子怎么也有二十左右，可小羽不过六七岁的模样。
“他还有一个女儿，三年前因为一场事故去世了，算年龄的话，应该比你还要大一点。”
“宗行长的妻子，也是在那场事故中去世的吧？”
洛爱云点点头，“这都是你谢阿姨告诉我的。当时宗行长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小羽又因此封闭了自己，宗行长为了照顾小羽，三年来一直孤身一人。不然以他的条件，想要再婚也不是难事。”
“是啊，阿娘貌美如花，多才多艺，以你的条件，想要再婚也是小菜一碟。”
“鬼丫头，怎么又扯到我头上来了。”
闻溪拄着下巴笑起来：“我觉得宗行长跟阿娘很般配啊，郎才女貌不说，他有一个儿子，您有一个女儿，拼在一起就是儿女双全。”
洛爱云脸上一红，抬手就在她的头上拍了一下：“小孩子家家，不要胡说八道。”
“阿娘，我说真的，您现在才三十多岁，要是早点嫁人的话，说不定还能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呢。”
“真是越说越不上道了。”洛爱云气道：“这都是谁教给你的啊，你这个熊孩子。”
“我可不小，我也是要嫁人的。”
“羞不羞，你要嫁人，你嫁给谁啊？再说了，你外公要找人入赘的，现在能一心入赘的男人可不多。”
闻溪翻了一个白眼：“洛家已经拿回松江楼了，酱油厂再过两个月就可以酿成第一批酱油，以洛家现在的条件，也不必执着于找人入赘吧？”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洛爱云笑着摇摇头：“反正洛家现在你做主，你想找个什么样的，我们都不敢有意见。”
闻溪嘿嘿一笑，把脑袋靠在洛爱云的肩膀上，脑中想像着季棠渊的模样。
她想找的，当然就是他那样的啊。
把洛爱云送回家后，闻溪就去了医院。
季棠渊还在工作，看到她进来时无精打采的样子，不免嘲笑道：“这是无功而返了？”
闻溪在他身边坐下来，垂头丧气的说道：“你还笑我，要是你，你也办不成。”
“哦，说说看。”季棠渊把文件扣在被子上。
“本来，我已经打算说服谢夫人给谢二少安排另外一桩婚事了，可是听到谢夫人说起谢二少的为人，我又张不开嘴了。”
“谢二少为人太过顽劣风流，你觉得是把别人往火坑里推？”
闻溪用力点点头：“我真没想到，那个谢二少的风评如此差劲，就连他的亲爹亲娘都对他避之不及。”
“若他是个好的，老太太也不会选他。老太太的目的就是想把季姚推进火坑，又不耽误她用火坑取暖。”
如果不是遇见季老太太，闻溪很难想像，这世上真有这样恶毒的人，可以眼睛都不眨的把自己的骨血当做筹码，别说幸不幸福，能不能活下来他们也毫不在乎。
一个人可以自私自利到这种地步，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季棠渊笑笑：“那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人家的女儿如同季家女儿一般，出生既被套上了枷锁，她们存在的价值就是为家族换来联姻的利益。至于她们要嫁给谁，以后会过得怎么样，都不会有人关心。即便能避免嫁给谢二少这样的人，也无法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对她们来说，嫁给谢二少也许还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因为这样就能给家族谋取到最大的好处，她们在娘家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闻溪惊讶的看着他。
季棠渊揉了揉她的脑袋：“我明白你的想法，但你不能从这个时代拯救所有人，别说女子，有时候就连男子也不过是工具而已。”
“但是我相信，随着时代的进步，以后会越来越好。”
“我也相信未来会更好。”季棠渊蹭了蹭她的脸：“但是对我来说，有你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闻溪笑得阳光灿烂：“同上。”
季棠渊失笑：“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这边会尽快安排季姚回边疆。”
“又要走吗？”闻溪露出不舍的情绪，“这是她第二次为了逃婚去边疆吧？”
哪怕是季姚，也会被豪门的利益所连累，别说是自由，她甚至连自己的婚姻都无法操纵。
“这次回去，我就让她在那边找个人成亲。”
闻溪道：“可她说战友是哥们，不能成为丈夫。”
“如果她不成亲，就会一直被老太太和二叔逼迫，与其将来嫁一个未知的人，还不如选一个熟悉的人。”
“唉，突然觉得我比季姚幸运多了。”
“你才发现吗，闻小姐？”季棠渊微微扬着脖子，“你是三生有幸才会遇见我。”
闻溪：“……”
这应该是她的台词吧，这个厚脸皮的男人。
“对对对，我是上辈子拯救了世界，所以这辈子才会遇见你。”
“你知道就好。”某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像我这样专一痴情、不近女色、长得好活也好的男人，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闻溪：“……。”
论不要脸的程度，你赢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这么多工作？”闻溪心疼的抱怨：“医生让你注意休息。”
“我伤的是腿不是其它地方，不需要休息……”季棠渊发觉闻溪的脸逐渐冷下来，慌忙改口道：“不需要休息也不行啊，要劳逸结合才是。”
“所以呢？”闻溪歪着脑袋，冲他伸出手。
某人乖乖的把被子上的文件都放到了她的手里。
“乖。”闻溪想去揉他的头，却被他及时避开了。
闻溪哼了一声：“小气鬼。”
她把他的文件整理好后，才说道：“你的钱我已经收到了。”
季敏的那些宝贝，她得了一半，现在已经换成了现金交到了她的手上。
因为是在外地交易的，所以没有人会将这些钱与季敏的宝物联系到一起，花起来也不必遮遮掩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