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凉臣抿了抿唇:“本王知道你舍不得他,但他到底不可能一直待在你身边,还是去问问山水自己的意愿吧,你也别总是替他做主。”
垮了脸,美景可怜兮兮地拉着他的胳膊摇晃:“这怎么能算是替他做主呢?山水同我们相聚才多少时间啊?也不是非要他一直在我身边,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又分开啊。王爷~”
最后两个字是捏着嗓子扭着肩膀嗲出来的,美景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尽力了,这软绵绵的声音,听得她自己都是虎躯一震。
宋凉臣沉默了,胳膊僵硬了一会儿,认真地朝着她的方向道:“再叫一遍。”
美景:“……”
一股子热气从脖子升到脸上,她只庆幸现在的宋凉臣看不见,不然这脸可真是丢大发了。那么恶心的声音,他竟然喜欢听?
嗓子紧了紧,美景轻咳了一声,语调正常了:“王爷。”
轻啧一声,宋凉臣好像不太满意,收回自己的胳膊道:“山水还是该多历练,边境虽然没什么大事,却也能从古将军那里学点东西。”
瞪了瞪眼,美景深吸一口气。这人是故意急她的吧?去边境压根没必要,就为一个沈家媳妇,她还不至于搭上个弟弟。
咬咬牙,闭闭眼,沈美景还是软了语调,黏糊糊地蹭到宋凉臣身边,讨好地喊:“王爷~”
这下总算是满意了,宋凉臣点点头:“本王会想办法的,你先去绣你的花。”
美景笑了,这样的感觉真好,好像有他在,她就只需要活成一个傻大姐,什么都不必操心。
空闲下来,美景就开始准备学堂的事情,为此,还特地去找任逍遥商量了一番。
“这是个好事,而且就算不收任何学费,咱们也养得起。”任逍遥的精神头好得很,眼睛亮亮地看着她道:“我已经开始着手拿下京城的盐市了,先前在京城的人脉都还留着,如今也都能派上用场。”
本钱足够了,在燕地也已经站稳了脚,任逍遥这样野心十足的姑娘,自然不会停下扩张的脚步。美景只能赞叹地看着她道:“姐姐有能力,便去做就是,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就告诉我。”
“好。”任逍遥转身就去继续收拾包袱:“燕地的账本都得先麻烦你,我要回京城一趟。”
美景点头,想把生意做回京城,自然是要她自己去的。让玉食接了账本,又嘱咐了任逍遥两句,美景便起身离开。
“程都督?”走出门口就看见个一脸铁青的人,沈美景挑眉:“您在这儿做什么?”
这是任逍遥的院子哎,民宅,他一个大官怎么会这么随意地站在门口?
“没什么,路过而已。”程北望朝她行了个礼,一点表情也没有地就出门上马,策马远去。
“真奇怪。”玉食小声嘀咕道:“最近常常看见程都督和任掌柜在一起,可这瞧着,怎么又是生气了的样子,门都不进去。”
美景微微皱眉,看了程北望离开的方向一会儿,摇了摇头。
程北望是宋凉臣的发小,两人成长环境差不多,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被众人捧着长大的。这样的公子哥,不可能接受一个不是处子的寡妇,姐姐要是跟了他,可能不会幸福。
她也不打算多掺和了,玉食抱着的一大堆账本就够她忙上几天了,其余的人该如何便如何,顺其自然吧。
三天之后,古家人要启程回边境,但是十分令人意外的是,古修容竟然要留下来。
“听闻星宿老人正在赶回燕地的路上。”古修容坐在花厅里道:“小女子想等他回来,看看能不能拜个师,若是不能,再回边境不迟。”
美景挑眉,看向旁边的古夫人。意料之外的是,对于这样的决定,古夫人竟然没有反对,甚至还点了头道:“女儿家就该多学些东西,只是,可得早点回到你父亲身边来。”
“女儿明白,耽误不了几天时间。”古修容温婉地颔首:“多谢父亲母亲成全。”
宋凉臣的表情十分正经:“古小姐在贯城,本王和王妃都会好生照顾,请二位放心。”
古将军眼里有看穿一切的了然,目光落在沈山水身上,含着笑意:“有你们在,老夫十分放心。”
这几天的相处十分愉快,古修容不急着走,沈山水也是很开心的,迎上古将军的目光,便朝他恭敬地回了礼。
古将军满意地点了点头。
古夫人什么也没察觉,到了时辰便跟古将军一起上了马车,启程回边境了。古修容去门口相送,看着马车走远,轻轻叹了口气。
“你是因为还想看我舞剑才留下来的吗?”沈山水看着她,十分老实地问了这么一句。
这些天古修容没少偷偷跑去看他练剑,被他发现了反而光明正大地说起了他的动作哪里不对,这一来二去的,也算是熟识了。突然要留下拜师,他也能察觉到点什么。
古修容脸上微红,却是很坦诚地点头:“你舞剑很好看,耍枪也好看。”
“……是吗?”
对话简单直接得让旁边偷听的美景都不好意思了,能不能含蓄一点啊?用点诗词暗示啥的?这俩孩子怎么就这么坦诚呢?
不过看看这两人的背景,一个从底层摸爬滚打,一向直言不讳,一个出身将军之家,也有男子般的气度,这样的相处方式,可能反而更适合吧。
秋意渐浓,美景依旧每天喂宋凉臣喝药,替他敷眼睛。然而,不管用什么灵丹妙药,他也依旧是什么都看不见,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
嘴上说不急,沈美景的心里还是开始慢慢绝望了。
宋凉臣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慢的开始拒绝吃药,趁着美景不在便让临风将药倒了。被她发现,也就笑笑不吭声。
心里闷得难受,到后来,美景也不强逼着他喝药了,都知道没用,又何必去受这份苦。
两个人都开始接受了他有可能一辈子再也无法看见任何东西的事实。
七天之后,星宿老人到了燕地,一进王府就看见美景抱着天儿站在院子里,当即就皱了眉。
“关于王爷的眼睛,王妃想听实话吗?”星宿这么问了一句。
美景一愣,然后点头:“国师但说无妨。”
“这孩子一出生老夫就看见了天上的异象。”他道:“随着孩子年龄的增长,他周围人的灾难只会越来越多。”
宋凉臣和美景都傻了,襁褓里粉嫩嫩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哭了起来。
星宿表情凝重地看着天儿道:“这是个煞星。”
美景黑了脸,看了星宿好一会儿,抿唇道:“这世上的煞星可真多,原先我也遇见过算命的人,说我克父克母克夫,结果生个孩子,也是煞星?”
星宿看她一眼:“王爷之所以有此横祸,难道不是因为王妃吗?”
身子一震,美景白了脸。
“国师一路辛苦,先去休息用膳,剩下的事情稍后再说。”宋凉臣沉了声音:“临风,带国师去客房。”
“是。”临风应了,上前去给星宿引路。
星宿挥了挥手里的拂尘,看了宋凉臣一眼,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他是个小心眼的人。”宋凉臣淡淡地道:“还记恨着师氏和你师父的事情,所以不会说你的好话,你也不必当真。”
美景点头,垂眸哄着天儿。她不相信算命的,从来不相信。可是,星宿为什么会知道宋凉臣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一直以来,王爷都只说是不小心伤到了,从没给外人说过那双眼睛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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