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迷迷糊糊,阮眠眠好像没真正睡着过。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时,她睁开眼,只觉得大脑一片清醒。
一个丫鬟打扮的人走进来,将托盘放在桌上。
“该喝药了。”
阮眠眠盯着她,没做回应。
留在这院子照顾她的只有灵若一个,面前这个丫鬟,身上的衣料比她穿的还好些,开口连个称谓也没有,神色满是傲慢之态。
要不是早知道原身是府中大小姐,阮眠眠还以为自己是个囚犯。
“快点喝,喝完了好去正厅问话,老爷夫人还等着呢。”
阮眠眠“呆滞”地看着那个丫鬟,又缓慢看向药碗。
一个傻子,身体健康,喝什么药?
丫鬟见她没有动静,端起药碗不耐烦地走到床边,不由分说往她嘴里灌。
阮眠眠脸一沉,毫无征兆坐起身,恰巧打翻药碗。
浓黑的药汁尽数洒在床褥上。
“呀!!”丫鬟尖叫一声,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你干什么!!”
阮眠眠顺手拿起床上的空碗,茫然看了她几秒,嘿嘿一笑,扬手朝她扔了过去。
“啊!”
丫鬟又惊又气,指着她“你”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傻子,做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事情蹊跷,丫鬟眼珠转了转,快步走了出去。
不耐的声音响起:“衣裳在桌上,灵若,你给她收拾收拾,带她去前厅。”
阮眠眠下床,拿起托盘上的衣裳。
衣裳是新的,样式好看,看着不菲。
只是,这时候才送衣服来,是不是有点晚了?
她嗤了一声放下,转身拉开衣柜。
衣柜里衣裳少得可怜,都是寡淡的颜色,几件已明显不合身,像几年前的。
阮眠眠看了一圈,拿了边上一件最破最宽大的,作势要换。
“小姐?”灵若连忙阻止,“好不容易见老爷一次,夫人既送了衣裳来,你就别闹了。”
正是好不容易见一次,才要穿得破一些。
就算是傻子,也是阮府的嫡长女,阮建川要看见她打扮得连个丫鬟还不如,还不气个好歹?
她是该让阮府上下知道她现在不傻,是个正常人。
可昨夜溜出府的事实在太难以解释,只好再装装,先让原主背这个锅。
灵若拗不过她只好妥协,边走边嘱咐:
“小姐,一会儿见了老爷夫人,您千万别害怕,问什么说什么便是,实在不行就别说话,奴婢来说。”
见自己爹娘为什么要害怕?
阮眠眠心中生疑,跟着来到正厅。
果然,见了她的穿着,夫人王氏脸一绿。
“我平日送了那么多衣裳去,为何穿成这样!”
阮眠眠装没听见,进门就傻笑着盯着阮建川看。
娘不是亲的,爹是亲的。
不知道阮建川对她是什么态度......
“爹爹,眠眠想你。”
她一字一顿语速极慢,食指抵着唇边,演的跟电视里的失智小儿一模一样。
旁边衣着光鲜得体端坐着的嫡二小姐阮诗芸忍不住掩唇讥笑一声。
阮建川脸隐约发绿。
“火是你放的?”
阮眠眠一愣,继而明白过来。
此时找她来问话,不是关心她,而是找她背锅呢。
灵若连忙跪下:“老爷,奴婢自小就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痴傻,却心思纯善,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王氏道:“走水原因已经查明,火就是从木棉院烧起来的,昨夜吹东风,才烧到了锦婳和诗芸那处。”
“老爷,宫宴在即,锦婳的嗓子就这么毁了,依妾身看,此事绝非偶然。”
阮建川有些反应过来了,阴沉着脸,并不认同。
“你的意思是,她一个傻子,整日被关在院子里,不但知道了宫中设宴的事,还能分辨风向,故意纵火害人?”
阮眠眠在心中连连点头。
还行,没笨到无可救药的程度。
“老爷,她是被关着,不还是没关住?”王氏丝毫不慌,转移了目标,“眠眠,昨夜你到底如何、又是为何出府的?”
话落,众人皆看向阮眠眠。
比起火灾,这才是众人最匪夷所思的地方。
阮眠眠双目空洞,茫然地看着王氏,随后捂住自己的脖子,连连咳嗽了几声,模仿昨夜火光一片时她所面对的绝境。
“爹爹,眠眠热!”
阮建川不指望她能把事说清楚,看向灵若。
“你整日在她身边伺候,你说,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灵若俯首,硬着头皮道:
“老爷,大小姐跟往日一样按时睡下,并无差错......”
“胡说!”王氏厉声道,“作为奴才,不但不对眠眠加以引导,还包藏祸心!老爷,依妾身看,就打这奴才三十大板,让她代她主子在锦婳面前长跪忏悔!”
奈她不何,便对她身边唯一的丫鬟下手。
看样子,王氏是非要把放火这个罪名扣在她脑袋上了。
真是恶毒!
“爹爹,是母亲!”阮眠眠先灵若一步开口。
阮建川皱眉:“什么意思?”
阮眠眠天真地指着王氏,断断续续道:
“是母亲、害三妹、放火……”
王氏下意识坐直身体:“你胡说什么?来人,送大小姐回去!”
几个丫鬟过来拉她,阮眠眠灵机一动,立马朝王氏扑了过去,虽被拦住,嘴上也没停:
“都是你都是你,你这个坏女人,都是你要害三妹妹!爹爹,坏女人想烧死眠眠!”
“你们就任她在这胡说八道?还不把她带走!”王氏厉声呵斥。
阮眠眠拼命撕扯,以一己之力与三个丫鬟对抗,丝毫没落下风。
混乱之际,厅内快步走进一个家仆。
“老爷,宋世子来了。”
“宋世子?”
厅内的人皆是一怔,阮眠眠也没忍住蹙起眉。
阮建川看着满厅的家眷,正要将人先遣退,谁知脚步声紧跟着传来,男人声音响起。
“阮大人府里真是热闹。”
阮眠眠咽了咽口水,回身时,丫鬟已经散开。
见了来人,她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一身绣着繁复暗纹的白色锦袍,面容皙白如玉,眸似点漆,唇如朱染,通身气度无可挑剔,整个人精致得似画中走出来般不真实。
太帅了。
漆色的眸含着几分莫名笑意,四目相对,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朝自己伸来。
“需要扶你一把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