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茹被安排在一处偏远的院子。
阮眠眠进晋王府跟回了自己家一样,甚至不用人带路,直接朝那院子走去。
小茹正在院子里清扫积雪,听见动静以为是宋晏容的人来找她,抬头意外看见了阮眠眠。
她眼睛一亮:“姑娘!”
阮眠眠也由衷地笑出来,随她进屋。
阮眠眠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跟之前在富县相比,她好像又瘦了一些,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孱弱,面颊凹陷,不用问阮眠眠也知道她一定又受了许多苦,最终受不住了才来到京城。
但虽然外形看着纤细,她的双眼看起来格外有神,不似之前那般布满疲惫和绝望。
“终于想通了?”阮眠眠笑问。
小茹点头,热络地同她讲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在富县时我就觉得你们身份不一般,却没想到是尊贵的晋王世子和官家小姐。”
“世子答应过段时间给我安排活做,可是离开了夫家,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
“不用想那么多。”阮眠眠拍拍她的手道,“世子会安排好的。”
她十分八卦地向小茹打听过去的事,面对她小茹没藏着掖着,大方地跟她讲嫁为人妇后的经历。
二人一聊就是一个多时辰,丝毫不觉疲惫。
雁归院。
宋晏容抱着小棉花坐在海棠树下,唇边弧度越来越淡。
成玉立在他不远处,感到气压越来越低,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宋晏容掀眼,淡漠地看来。
成玉动作顿住,觉得该说些什么。
他垂首恭敬道:“世子爷……宁王殿下那头还等着您空下来,去宁王府议事呢。”
宋晏容摸着怀里的猫,无动于衷:“自阮眠眠进王府过去多久了?”
“约莫有两个时辰了。”
“很好。”宋晏容眯眼。
成玉瞧着他的脸色:“世子,用不用属下去喊她一声,说您在等她?”
“我在等她?”宋晏容瞥他,“你看出来的?”
“……没有,属下多嘴。”
如鱼蹦蹦跳跳回来,脚步在踏进来的那刻倏然察觉异常,沉稳迈步走近。
“世子,阮小姐刚从小茹那出来,就被王爷的人请走了。”
“什么事?”宋晏容站起身,见如鱼摇头,阔步朝外走去。
成玉狠咽了下口水。
嗯,他们尊贵无比的世子,怎么可能纾尊降贵等个小女子呢。
跟小茹聊完天,阮眠眠出来走到一个分叉口,往雁归院的方向望了眼。
“小姐要去看看吗?”灵若问。
阮眠眠抿了下唇。
要说她有什么事找他吧,也没有,去了说什么吧,也没什么好说的。
有点突兀。
她想想,朝另一个方向迈步:“算了。”
“阮小姐留步。王爷有请。”
阮眠眠抬首,看见一个丫鬟。
她愣了下,跟灵若对视一眼,点点头跟上。
阮眠眠在晋王府住了两个月,从未见过晋王,如今搬走了晋王却要见了,她猜测跟外面的传言有关。
丫鬟带她来到王府的练武场。
“王爷,人到了。”
晋王手持弓箭,极为专注地瞄准几十米外的靶子,没理会身后的动静。
拉弓如月,手倏地一松,箭矢破空而去正中靶心。
阮眠眠脱口而出:“好厉害!”
晋王随意将弓扔给一侧的下人,终于回身看她。
他身形高大魁梧,壮硕有力,与宋晏容不同,一看就是典型的武人。
征战沙场多年,磨炼一身铁血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阮眠眠双手搭在腰间行礼:“见过晋王殿下。”
晋王没作回应,稍显锐利的眼打量着她,阮眠眠没有回避,淡笑着跟他对视。
冗长的对视后,晋王收回眼。
“容儿很喜欢你。”
如此直白,连宋晏容都不曾对她说过的话,难免让阮眠眠愣了下,不知如何回应。
她谦虚开口:“得世子青眼,是眠眠的福气。”
“挑个日子,把婚成了吧。”
阮眠眠如遭雷劈。
武人……都这么直接的吗?
她更加不知如何回应了,直到灵若握住她的胳膊,才回过神。
“王爷,福气归福气,可我……”她搜肠刮肚地想措辞,最后干巴巴地道,“我还没准备好。”
晋王蹙眉,不解:“准备什么?”
阮眠眠觉得跟他说不通,换了个思路:“王爷不觉得这样很唐突吗?外头说我与世子是亲戚,王爷半分都不在意?”
“容儿不是已经不让外面那般说了吗?”
练武之人一说话中气十足,阮眠眠差点以为他在吼自己。
“容儿还是第一次在哪个女子身上费这么多心思,你们二人都不小了,年岁也算相当,本王瞧着挺合适。”
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对家世背景只字不提。
什么瞧着挺合适,说白了他考虑的只有一条而已:宋晏容喜欢。
见她吹垂着眸子不说话,晋王不悦地问:“你不愿意?”
阮眠眠吸了口气:“不愿意。”
晋王看她一眼,没多说什么:“你回去吧,明日下朝本王同你父亲说。”
阮眠眠本要走,听见后半句,脚像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
晋王又拿起一把弓,短促地哼了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有什么选择的余地?本王跟王妃这么多年也过来了,不也挺好?”
“晋王妃贤惠持家,我自认我不是那样的女子,身患脑疾说不上哪天会复发,就不拖累世子了。”阮眠眠不卑不亢。
晋王不再理会她,面色冷硬,就差直接写上“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几个大字。
“磨磨唧唧。”
阮眠眠倏然睁大眼。
晋王在说她吗?
艹,你没穿书,你要是穿书来的你说不定比我还磨磨唧唧!
而且本身她就恐婚!
她向来做事直接,最烦做事拖拉的人,如今被人这样一说,她简直、简直怒火中烧!
偏发作不得,阮眠眠敷衍地行了一礼,扭头就走。
转弯刚出练武场,她撞上宋晏容。
恨屋及乌,她狠狠瞪宋晏容一眼,推开他就走。
宋晏容微顿,抬眼看去阮眠眠已没影了。
他来到晋王面前。
晋王缓慢擦着利刃,睨他一眼。
“父亲,你吓到她了。”
晋王冷哼:“我可没见她那是害怕的样子。”
宋晏容唇边扯出一个弧度,不否认,只说:
“对她这样的女子,需耗些时间的。”
阮眠眠需要安全感。
足够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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