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王氏在阮府设宴。
跟别的府邸比,阮府不大,故来的人也不太多。
令阮眠眠意外的是,除了一些跟阮诗芸阮锦婳交好的小姐,还来了些年轻的公子。
铜镜前,灵若帮阮眠眠扎发髻。
“公子?”听完她的话,阮眠眠蹙眉,“我与公子结识做甚?”
灵若摇头:“兴许……小姐别想那么多,今天你是主角,多认识些人总是好的。”
阮眠眠看她一脸天真,无奈地道:“不想那么多,你小姐我早没命了。”
穿戴整齐后,她前往花园。
花园里积雪清扫得很干净,席位罗列,周围架着取暖的火炉,不觉得寒冷。
刚落座,有丫鬟捧着锦盒上前。
“阮姑娘,为了恭喜你脑疾痊愈,我家姑娘特地为你准备了贺礼。”
阮眠眠朝她身后望去,看见一张堆着友好笑容的娃娃脸。
她走上前来:“阮姑娘,我们之前在长公主府见过。”
“温姑娘有心了。”阮眠眠颔首,眼睫底下闪着嘲讽的光。
温月是那日唯一一个主动跟她搭话的,看似很想跟她交好,言语间有意无意打听宋晏容的事。
后来她被长公主刻意刁难,温月躲在人群中没说一个字。
试想若别人遇上同样的事,对面权高势大,阮眠眠会想其他的法子,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她注定不可能跟温月成为好友。
阮眠眠冷淡地点了下头,谢过后挪开视线。
提前准备礼物的人不止温月一个。
众人这想要结交的架势,阮眠眠根本用不上别人引荐。
礼物一一送上,王氏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眠眠自幼脑疾缠身,没机会与诸位来往,为了方便大家认识,我今日特地举办宴会。”王氏微顿,意有所指,“不过看样子,你们先前已经见过了。”
“先前,阮大姑娘是宋世子身边的婢女时,是见过几次。”
无论晋王府还是阮府,都对婢女的事避而不谈,今日宴会为阮眠眠举办,她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不知是坏心眼儿故意的,还是情商低心直口快。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说话那人。
阮锦婳在阮眠眠耳边小声提醒:“裴婉莹,中书令家的嫡二小姐。”
阮眠眠觉得眼熟,多看了几眼。
那次曲池品茗对弈的活动,就是她组织的。
裴婉莹又道:“那时候阮大姑娘又是给人捏肩,又是给人揉手的,好不暧昧。”
又一个声音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外头的传言不是说的明明白白?”
裴婉莹嗤了一声:“传言是传言,八百个说法,你知道哪个是真的?摆在眼前的才是真的,阮姑娘不知羞耻,大庭广众跟外男卿卿我我,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阮眠眠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她了。
在王氏那吐不出象牙的狗嘴之前,阮眠眠抢声道:“裴小姐,我不知哪里得罪过你,也无所谓是否得罪过你。”
“我母亲邀你参宴前,应该已经说明意图,你若对我有意见可以不来,没必要特地来给我添堵。”
裴婉莹父亲是中书令,地位尊崇,阮眠眠就算心中不满,竟敢这样跟她说话,意思是让她走?
有平日跟裴婉莹关系不错的,该帮着说几句话,可显然阮眠眠瞧着也不是好惹的。
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没人说话。
裴婉莹满不在乎地道:“我也是看见你忽然才想起来,怎么,自己做过的事还不让人说了?”
不等阮眠眠开口,旁边一个男子看了阮眠眠一眼,道:
“阮姑娘先前脑疾未完全恢复,做出什么事全靠身边之人引导,裴小姐何必咄咄逼人,旧事重提?”
阮眠眠看向说话的男子,他身穿暗蓝的衣袍,那张脸她好似见过,但以前从未关注过,不知是谁。
是以她疑惑地朝阮锦婳投去目光。
阮锦婳似有迟疑,抿了下唇,介绍:“赵元阳,大理寺卿的幼子。”
阮眠眠毫无印象,不知他为何要帮自己说话,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毕竟是在阮府,有赵元阳开口解围,旁边逐渐有人开口劝阻裴婉莹,让她少说几句。
裴婉莹高傲地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阮眠眠跟她在曲池见的那次,只是远远看过一眼,能想出品茗对弈这种事,还以为是个端庄温婉的大家闺秀,没想到她跟长公主一样,是个娇纵跋扈的货色。
王氏把注意力放到了赵元阳身上:“这……我想着能拉近彼此距离,才提起之前。是我不妥当,多谢赵公子解围。”
闻言,赵元阳收回一直落在阮眠眠身上的目光,同王氏寒暄。
阮眠眠越看越觉得怪异。
趁她们不注意,她问阮锦婳:“你刚才欲言又止,想说什么?”
阮锦婳眸底有抹担忧:“眠眠,你同赵元阳儿时有婚约。后来先夫人过世你痴傻,两家再没了来往,婚事搁置下来,今年年初赵元阳弱冠前赵家提出取消婚约。”
“眠眠,今日母亲把他请来,他替你说话,撇清你跟宋世子的关系,恐怕没那么简单。”
阮眠眠了然地点点头,又道:“可知为人如何?”
“接触得不多。”
听她这么说,阮眠眠没再问。
原主毕竟傻了那么多年,赵元阳要取消婚约无可厚非,她不可能道德绑架人家,说人取消婚约就是负心汉。
可婚约既然取消,二人便毫无瓜葛。
如今阮眠眠痊愈,他若借题发挥有不该有的想法,就是小人所为了。
还未跟赵元阳接触,阮眠眠先一步给他贴上小人的标签。
“大姐三妹,你们这是说什么悄悄话呢?边说还边看赵公子,”阮诗芸忽然扬声道,使众人都朝她们看了过来,“都是姐妹,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听听?”
众人看看她,又看看赵元阳。
阮眠眠白阮诗芸一眼,掏了下耳朵:“我分明记得你是个稳重的性子,现在怎么咋咋呼呼的?”
迎着众人的目光,阮诗芸面色微僵,跟王氏对视一眼,很快恢复正常。
“哎呀大姐,你们到底说什么呢?”她亲昵地扯了扯阮眠眠的胳膊,“是不是跟赵公子有关?”
阮眠眠不动声色地抽回衣袖,唇线微扬:“真想知道?”
阮诗芸一愣,缓慢点头。
“我跟锦婳说,秋宴的时候好像见过这位公子,就在被冤枉打碎琉璃盏,被陈贵妃问责时。”
阮眠眠微微一笑,无端显出几分犀利,“那时候二妹跟母亲也在人群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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