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容?
阮眠眠越想越觉得靠谱。
毕竟这人说那妓子十分貌美,宋晏容皮相生得优越世间无二,甚至有些女相,大概率是遗传自母亲多些。
至于裴老爷,她没见过长什么样子,难以下定论。
不知是不是要阻止她们的谈论,裴婉莹离开后不一会儿,便有人说要在裴府四处逛逛赏雪景。
阮眠眠牢牢盯着那女子的身影,却在众人起身后,视线几个遮挡就把人给看丢了。
她抿唇拉了拉纪青青,问:“刚才说话的是谁家的姑娘?”
纪青青反应了下,恍然道:“你说她呀,南阳候家的庶女花秋心,早年跟着南阳候走南闯北,平日最爱搜罗些旁门左道的谣言,打探小道消息,平时无聊的宴会上我最喜欢跟她坐一处,每次都能听见许多有意思的事。”
见阮眠眠面色凝重,纪青青问:“眠眠,你这是对裴家的事感兴趣?你去问问她倒也成,最近你和宋世子谣言四起,说不定她也有话想问你,这时候正四处找你呢。”
花秋心。
阮眠眠将名字重复了遍,颔首:“多谢。”
她一转身,搭伴的阮锦婳没了踪影,她满心扑在花秋心上,无暇顾及其他,迈步朝人多的地方走去。
她随手拉住一个丫鬟:“看见南阳候家的花秋心没有?”
丫鬟想了想,往人群中一指:“应该在那头。”
前面,众人聚作一团正进行投壶的游戏。
壶摆的新巧,古代在一只巨大的乌龟上,乌龟缓慢爬动,壶便跟着移动,众人站在地面划出的一条线外,争先恐后朝里扔箭头。
她站了一会儿才有人注意到她,温月递过来几个箭头:“阮大姑娘啊,要加入吗?每人十个,今日投中最多的有彩头。”
阮眠眠没接,没看见花秋心的身影,漠然开口:“不必了。”
转身要走。
“阮大姑娘?”一道男声迟疑响起,“元阳,是跟你有婚约的阮大姑娘吧?”
阮眠眠本不想理会,又觉得有必要跟他们解释清楚。
她回过身,脸上没半分笑意,严肃道:“我跟赵元阳没有婚约。”
见有人要开口反驳,她吸了口气自己纠正:“儿时是有婚约,但今年年初,赵家已经派人来阮府说明情况,解除婚约了,如今我跟赵元阳没有任何瓜葛,请诸位不要误会。”
静默只是一瞬,赵元阳赶忙上前几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眠眠,你就不要再跟我置气了,你儿时明明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你。如今你不承认我们的关系,外头已经说你不忠不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了,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居然想笑。
阮眠眠真的气笑了。
这里的公子们跟赵元阳更相熟些,自然都帮着赵元阳说话,而贵女们虽有意跟她交好,却也有不乐见她嫁给万千少女觊觎的宋世子的,极乐意趁人之危落井下石。
她纵然能言善辩,却也寡不敌众。
她破罐子破摔道:“婚姻乃父母之命,你如此惦记那桩婚事,便让你爹去问我父亲,我父亲若不计你们悔婚的前嫌,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必整日来纠缠于我。”
丢下一席话,阮眠眠果断转身离开。
磨磨唧唧企图用这种肮脏的手段得到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啊?
真恶心。
她吐槽完,快速把令自己不开心的事抛在脑后,继续寻找花秋心。
忽然,梅园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是宋晏容来了!
没有什么事比问他更快更直接了。
看见那道高大颀长的身影,她顾不上找花秋心,提着裙子朝他而去,心扑通扑通跳。
他若真是裴家那个孩子,身世也够凄惨的,她想抱抱他。
也想问问后来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会到边境去?
阮眠眠一路小跑到宋晏容面前,周围数道视线,她只得在他数十步的地方停下。
即便距离不近,也不妨碍宋晏容一眼看见她。
他唇角微不可见一弯,停下步子,凤眸幽幽朝她的方向看来,慵懒勾了勾手指。
“过来。”
阮眠眠总是不太满意宋晏容高高在上喊宠物一样的姿态,这么久过去竟是习惯了。
她莫名不想在众人面前跟宋晏容有超乎正常的接触,但刚才众人毫无顾忌地对她和赵元阳进行调侃,让她心头堵着口气。
众人纷纷看来,她咽了下口水,鬼使神差地步至男人面前。
大手旁若无人地落在她头顶时,她呼吸微微一滞。
阮眠眠微微抬起视线仰头看他:“你怎么才来?”
“等急了?”宋晏容笑容宠溺,压低声音,“想上演一出好戏,自需准备得充分些。”
阮眠眠茫然地眨眼,四下看了看,不知他说的好戏在何处。
宋晏容收回手,眯了下眸子:“裴淮呢?”
有狗腿道:“在梅园西头跟人吟诗对弈。”
宋晏容垂眸看阮眠眠一眼,笑意中带着几分阴冷:“过去看看。”
看清跟裴淮对弈的人是阮锦婳时,阮眠眠不禁腹诽,裴淮还真是记仇。
当初阮锦婳在墨香书肆赢了他一次,他逮着机会就要跟阮锦婳下棋,光她看见的就两次了。
对弈通常不许旁人打扰,裴淮瞧见宋晏容来了,远远颔了下首,又低眼投入棋局中。
看着处于弱势的自己,裴淮斟酌许久,刚要落子,棋盘忽然被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按住。
面前覆下一片阴影,裴淮不解地抬头,直直对上那双漆黑的凤眸。
男人唇线弯着,眼底却是一片疏冷,一眼便让人遍体生寒。
“宋世子这是?”
宋晏容直起身子俯视着他,哂笑一声,嗓音轻寒不容抗拒:
“同本世子下一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