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父亲……”文诗安还想说什么,被两个侍卫直接就拖了下去。
文相的目光落到了他身后的顾兮姝的身上,文溪驰的话他当然相信,刑部的东西,又不是谁想编造就能编的,而且那个娥娘的事情,原本跟文相府没有关系,却因为顾兮姝搅和到了一起,如果没有原因绝不会如此。
不只是刑部的原因,还有当时的一些小的细节,女儿出事之后,文相也曾经怀疑过顾兮姝,她那个时候的行径和时间也很让人怀疑,但后来想想她也不过是一个孩子,怎么也不可能是她的原因,可能真的是女儿自己不小心。
之后顾兮姝又一直小心的侍奉着夫人,就象是自己的女儿似的,文相才淡了这个心。
而今想起,全是蛛丝马迹,果然是自己想错了,这么多年自己居然就没看透这个女子的心,自己老了,还不如儿子看的清楚。
夫人最早的时候还想把顾兮姝给三儿子,也幸好三儿子一直不愿意,否则自己这个偏心的老妻,还真的会这么做的,原本挺拔的身子也不由的弯曲了下来,整个人苍老了几分。
文溪驰让开当门的位置,文相叹了一口气道:“进来吧!”
文溪驰跟在他身后。
“舅舅,舅舅,那些都是假的,舅舅,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身后传来顾兮姝绝望的声音,只是这声音现在落在众人的耳中,都是浓浓的厌恶。
“来人,把表小姐送回去!”文相停下了声音吩咐道。
“是。”有人应声,并且把路让开。
顾兮姝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周围,她原本只是下意识的哭求,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功效,当下爬着站起来,急忙往外跑,她要回家,她要回家,回自己的家去,有父母护着,舅舅一定不会真的拿她怎么样了。
自己死不承认就行了!
表妹死都死了这么多年了,难不成还能把从地里面拉出来问,对,她就是不承认,她绝不承认,等过段时间舅舅、舅母没那么生气了,自己再回来哄舅母,舅母是很好哄的,哄好了,自己一样可以嫁进来。
这一次她不敢再肖想三表哥了,嫁给二表哥也是好的,至少二表哥可以为了自己杀三表哥,杀了三表哥,文相府的大多数就落到自己手里,以后再除了大表哥就是,这结果也不错……
顾兮姝颠狂的想着,一边急匆匆的往外跑,没走几步,忽然被人提了起来,是个侍卫,居然是个侍卫。
“放……”顾兮姝想大骂,嘴却被一块布条堵住,想拼命挣扎,两手被按在背后,被侍卫拎着就往前走,路越走越偏,而后来到一处水面前,看着这熟悉的场景,顾兮姝挣扎的更厉害了,这一处她怎么会不熟悉,这是当初她把表妹推下去的地方,也是她以后再不敢独自一个人过来的地方。
既便不得不过来,也要带许多人,甚至一眼都不敢多看。
别人只道她想起文相府小姐的事情,只有她明白,她是不敢,她怕文溪燕从里面爬
起来找她,把她拉下去。
身子被重重的扔进了水里,顾兮姝拼命挣扎,这一刻她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怎么会觉得舅舅会仁厚的把自己放回去,她怎么会自己害死了表妹,文府上下还能放自己回去,他们是要自己的命了。
要自己的命给表妹抵命,可她不想死,她不想死啊。
使力的想往岸边挣扎过来,可是没等到前面,便被一竹竿推开,她又重新扑腾,脑海里渐渐的混浊起来,恍然间看到一袭红衣的自己嫁给了文诗安,而另一个绝丽清雅的身影却嫁给了文溪驰。
那个女子才是文溪驰的最爱吧,既便她只是远远的看过去,也可以感应到三表哥的温柔,那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他……怎么可以对她那么好,那个女子声名尽丧,就是冲喜进的府,凭什么独得三表哥的怜爱。
她嫉妒,她恨,她要她不得好死,既然得不到三表哥,那就毁了吧,还有那个女人也一样,也要毁了她。
这是她自己的想法,也是邵颜茹的,两个人一拍既合,好的很,要让那个女人死无葬身之地。
脑海中的记忆停顿在那个女子身影处,居然有点熟悉啊,真的好熟悉啊,好象是宸王妃啊……
文溪驰很明白自己的父亲绝对不会放过顾兮姝的,其实就算是父亲放过顾兮姝,他也不会,绝对不会让顾兮姝活着离开文相府的,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早早的发现这个女人的嘴脸,为什么不下狠手早早的要了她的性命。
如果她的性命可以弥补这所有的一切,顾兮姝早就该死一万遍了。
文相夫人到现在还腿软,颤抖的坐在椅子里,方才文溪驰说的话信息量太大,让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听门口的声音传来,看到文相背着手进来,眼眶红了起来:“相爷……”
“这么一个恶毒的玩艺,你居然还把她当成宝!”文相怒声道。
“相爷,我……”文相夫人掉下了眼泪,又转向文溪驰,却见文溪驰头低下,没理会她,一时间更是悲从中来,哭了起来:“相爷,我……我怎么知道她会这么恶毒,她……她怎么能这么恶毒,居然害了燕儿,我的燕儿啊!”
“母亲恐怕弄错了,不只是妹妹,还有我,顾兮姝已经挑的二哥要对我动手了,方才父亲已经查看了,应当就在这一阵子,如果今天没把顾兮姝挑出来,二哥就可能得手了。”文溪驰抬起眼眸,冷冷的道,“母亲既然喜欢二哥和她,索性以后就一直跟着二哥和顾兮姝就是。”
这话说的极寒洌,甚至是诛心的。
文相夫人心疼不已,用力捂住胸口,几乎喘不过气来。
“混帐,说什么话呢,她是你母亲,你母亲也是被蒙骗的。”文相大怒,斥责道,儿子今天的状态不对,眼下这个时候居然还不肯歇,让他生出几分怒意。
“母亲是被蒙骗的,就可以说她全然对的吗?如果不是母亲一再的纵蓉顾兮姝,顾兮姝会想出来害妹妹,害我?所有的
一切,母亲真的无辜吗?”文溪驰恨声道,眼前的人如果不是他的母亲,他其实更愿意毁灭。
心口处无时无刻不冲出来的怒火,几乎要炽伤他的头,让他一时间分不清楚眼前的是真的还是梦境。
沉重的几乎压在心口,无处不痛,无处不疼。
“孽障!”文相气的重重的一拍桌子,震的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的震了几下,一向文雅的儿子哪来那么多的戾气,那种恨意,几乎是对着他的母亲的。
文相夫人吓坏了,吓的连哭声都小了许多,紧紧的拉着文相的衣袖,看起来极是惶然。
最小的儿子,也是最清雅的儿子,不管是在人前,还是在人后,向来都是温文如玉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恨怒,那一刻,仿佛恨着所有的人似的,文相夫人莫名的心慌,更不敢问二儿子的事情。
文溪驰闭了闭眼睛,平息了一下,才缓缓的睁开眼,退后两步向文相和文相夫人行了一礼:“父亲、母亲,我累了,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待他们两个说什么,转身就走,眼底的血色一阵流转,他怕再不走,这怒气又控制不住。
有些恨,积赞着积赞着就成了不可控的因素,平日里看不出来,并不是不计较,只是压抑着,以为可以压抑住所有的感觉,但其实这种感觉一直不曾离去。
“真是孽障啊!”见他不顾而去,文相气的脸色铁青,这儿子向来是最如他意的,眼下却这么违逆他的意思。
“诗安……诗安是怎么回事?”文相夫人这时候终于敢问二儿子的事情了,急切的道。
“把诗安送出去吧!”文相定了定神。
“什……什么?”文相夫人急的两眼紧紧的瞪着文相,脸色惨白如雪,哪里还坐得住。
“把他送回老家,老家的地方也得有人看着,他文不成、武不就的,留在京中也不是那么回事,而且他还想害溪驰……”文相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原本他也不想这样的,把二儿子送到老家,相当于就是遣走,这以后基本上也不太可以会见到了,二儿子虽然不争气,但也必竟是他的儿子。
想起三儿子方才的恨意,文相却又不得不如此,他清楚的知道二儿子和三儿子之间,是不可能再和好了的,从来不怒的三儿子方才脸上带着的是杀气,是要杀了这个二儿子的,以二儿子的水平,根本就不是对手,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他远离。
离三儿子远远的,也免得到时候真的闹出什么大事来。
这个二儿子他只能舍去,就当从来没生过这个二儿子吧!文相心里已经有了决断,说完也就再没留余地,“他必须走,一个想害兄弟的孽障,留在京中就是一个祸害。”
说完,重重的喘了两口气,不想再听文相夫人的哭声,转身就走。
“相爷,相爷,诗安……诗安……”文相夫人惶急的想拉住文相的手,无奈文相已经甩袖离开,去意已经,一时间悲从中来,两眼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