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瑞安大长公主的样子,侯夫人如何能来,郁嬷嬷干笑着陪着笑脸道:“侯夫人也病了,之前在玉慧庵里湿气过盛,伤了关节,行动也不便。”
“玉慧庵里湿气重?宸王妃在玉慧庵里三年,那就伤的更重了?也没见她说什么伤了关节,看起来侯夫人还真是娇弱,果然是千娇百媚养大的。”瑞安大长公主嘲讽道,转身回到椅子前坐定,挥了挥手。
“你们也别说有的没的了,刑部的事情自有刑部查证,你们侯夫人要折腾什么,我也不在意,但如果折腾到宸王妃的身上,就别怪我不客气。”瑞安大长公主细眯起眼睛,冷冷的道。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郁嬷嬷这个时候哪里还敢说什么,只能一个劲的告罪。
“下去吧!”瑞安大长公主挥了挥手,她真是越来越不喜欢兴国侯府的人,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喜欢的,当然自己的外孙和外孙女除外,反正他们也不应当算是兴国侯府的人。
郁嬷嬷如蒙大赦,再不敢说什么,又冲着瑞安大长公主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她得告诉太夫人,就算是说了爵位的事情都没用,甚至还会招来瑞安大长公主。
瑞安大长公主如果到了府上,绝对不是什么好相于的事情,这事还得禀报给太夫人知道。
邵宛如从内室出来,向着瑞安大长公主行了一礼之后,坐在了瑞安大长公主的身边,伸手摸了一摸桌上的茶盏,吩咐道:“替外祖母重新倒一杯过来!”
丫环领命下去。
看到外孙女贴心的样子,瑞安大长公主方才还冷硬的脸上笑开了花,满心满脑的喜欢:“灼灼不必这么费心,外祖母又不是别人,用不着这么客气的。”
“不是客气,是我的一番孝心,总不能让外祖母喝凉的吧,这对身体不好!”邵宛如小脸微微的绷起,不悦的道。
这样亲近的态度让瑞安大长公主越的高兴起来,外孙女跟自己不见外,才是最好的,这三年来也是她这十多年来过得最顺心的时候。
有了外孙女,还有了外孙,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灼灼,告诉外祖母,你是怎么想的,要这兴国侯的爵位?之前还是兴国公的时候,这爵位还好一些,现在居然连守也没守住,你那个祖母和二叔有什么用!”瑞安大长公主不满的道。
大长公主觉得这爵位就是自己小外孙的,不过是被二房这么强占了过去罢了。
邵宛如含笑摇了摇大长公主的衣袖,带着一副小女儿的娇憨,又透露出几分狡黠:“外祖母,皓儿学的怎么样?”
“皓儿是个聪明的,学的很好,之前先生还一再的说,皓儿比他大了几岁的人学的还好,是个聪明的,虽然入学的时候晚了一些,也并没有妨碍他的成长,这以后好好学,必来前途无量。”
一说起外孙,瑞安大长公主就眉开眼笑起来,整个人再没有在人前的强硬气势,只恨不得把
个小外孙表扬成一朵花。
“外祖母,您觉得皓儿可以科举吗?”邵宛如嫣然一笑问道。
她和皓儿纵然没有其他亲缘,但至少还有大长公主在,有了大长公主和皓儿,她的这份血缘亲情就不会缺失,这一世,她也会护他们周全,再不让他们如同上一世那样,落入悲惨无助的境界。
兴国侯府的那批人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他们欠下的,终究都是要还的。
瑞安大长公主脸上的笑意一收,眉头皱了起来,疑惑的问道:“灼灼的意思是让皓儿去科考?这……太累了吧!”
大长公主实在舍不得自己聪慧的小外孙过的那么累。
“外祖母是想要这个兴国侯府的爵位?如果将来这个爵位也没了呢?”邵宛如柔声问道。
“怎么会没的,这爵位好生生的怎么可能没的!”大长公主一惊,心里的意思从这话里表示的很明白,“总不能便宜了那些人吧!”
她要替小外孙要这个爵位,当然还有一些不甘心,她和太夫人斗了一辈子了,几乎一半的时候都在为这个爵位,这个时候更不可能放心,凭什么让给那些人,原本就是自己女婿的,现在女婿没了,当然是留给自己的小外孙的。
任说起来,自己的小外孙才是最有资格的。
“外祖母……”邵宛如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了看大长公主的左右。大长公主会意,挥了挥手,所有人都退了下去,既便是高嬷嬷也跟着一众人等退到了外面,和玉洁几个站到了门外,守在那里。
祖孙两个这是有重要的私房话说,她们几个虽然是心腹,有些话也是不当听的。
待所有人都离开,邵宛如才压低了声音道:“外祖母,您觉得我们府上的事情和……象不象?”
她没把那两个字说出来,只伸手轻轻的在大长公主的手心里写下了“皇上”两个字。
两眼紧紧的盯着大长公主,神色之间极其谨慎。
瑞安大长公主感应了一下手里的触觉,先是微微的些愕然,而后感应明白之后,立时脸色大变,手紧紧的拉着邵宛如的手,再不许她多动,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不提这个话题似的,这话题就是忌讳,谁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外祖母放心,就我们两个说说,不会有人听到的!”邵宛如靠在瑞安大长公主身边,低声道。
两个人这么低声的说话,就算是近在屋子里的人也不一定能听到。
见外孙女不是一味的逞强,这么谨慎的说话,连方才各自的心腹都差了出去,大长公主心里暗暗点头,自己这个孙女还真是懂事,知道这种事情越少人听到越好,否则对自己对他人都不好。
兴国侯府的事情跟皇上的事情一样吗?瑞安大长公主没想过,以往她从来没这么想起过,甚至下意识的回避这种想法,眼下却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越想越慌,越想越觉得象,握着邵宛如的手冒出阵
冷汗,手心粘乎乎起来。
兴国公府的爵位原本是大房的,现在归了二房,自己女婿死了之后,没传给皓儿,是因为女婿的死讯传来的时候,皓儿还在自己女儿的肚子里,没生下来,这世子之位自然就落到了二房邵靖的身上。
之后老兴国公死了,自然而然的就传给了邵靖,没皓儿什么事情,而今皓儿要想从邵靖的手中夺回世子之位,相当于是让皓儿从叔叔的手中接过传承,这样的事情和楚琉宸何其的相象。
先皇死的时候,楚琉宸才生下不久,皇位于是传给了现在的皇上,现在太子之位高悬未落,几位皇子都在抢夺这太子之位,楚琉宸算起来也是三皇子,也是有资格的,但他是先皇的子嗣,谁都否认不了,他之前病着,别人不会说什么,大家都觉得他活不长。
但现在他的身体好了起来,难免会陷入夺嫡的风波中,如果有人拿楚琉宸想夺叔叔的传承,那可就麻烦了。
原本兴国侯府的事情跟楚琉宸没关系,但眼下楚琉宸娶了邵宛如,两府之间就有了关系,如果邵元皓夺了兴国侯的世子之位,会不会有人拿这事来抵毁楚琉宸,说楚琉宸有意为之,目地就是表示他有夺位不臣之心,可就不是小事了。
到时候不但楚琉宸有麻烦,邵元皓更可能受牵连,皇位之争,他一个小小的人儿牵涉进去,既便是大长公主的外孙又如何!
这么一想,瑞安大长公主怎么安心得下来,只觉得一身冷汗冒了出来,这事她还从来没想过。
“灼灼,那要如何?”瑞安大长公主生在皇家,最知道这种夺嫡的危险,稍有不甚,就可能是灭顶之灾,比起爵位的传承,她更在意外孙的安全。
“外祖母,您别慌,只是暂避锋芒而已,也不是让您就这么放弃,您以前怎么做的,现在还是怎么做,不能让人起了疑心,这样才是最好的!”邵宛如拉住大长公主的手,拿帕子轻轻的替她拭去掌心的汗渍,柔和的道。
她这样的神态、举止让大长公主慌乱的心冷静了下来,看着孙女乌黑的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人老了,顾忌的多了,胆子也越小了!”
当初没有任何顾忌的时候,大长公主在京城中的名声冷硬傲气,不管是谁的面子都敢踩,而今有了披头散软肋,当然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过这样的软肋她喜欢,也心甘情愿的为了软肋放弃一些东西。
“谢谢外祖母!”邵宛如拭干净大长公主掌心的汗渍,把脸靠了上去,盈盈的水眸一片感激,她能感应到外祖母这份关切和担心。
孙女这么贴心温婉,大长公主的心都要软成水了,伸手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她柔软的身子,低声在她耳边问道:“灼灼,你告诉外祖母,你们是不是想……”
这话她也没说完,只伸出一根手指往上指了指。
已经是皇子了,再往上就只有那个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