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手心手背

青霜回来了，身后跟着林嬷嬷，“娘娘请了陈太医来。”

顾老夫人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因这句话，又暗淡了些。

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何抉择，她自然是选镇北王府，选顾青阳。可诚如陈嬷嬷所言，她也心存着一丝不可能的幻想，但这丝幻想被林嬷嬷的到来打碎了，心也跟着寒了下来。

顾乔是她的女儿，可她到底为了她的儿子，要来谋算镇北王府了。

林嬷嬷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后还跟着两个眼生的婢女。

“老夫人，娘娘听说您病了，心中放心不下，特意让老奴请了陈太医来。”

陈太医是陈妃嫡亲的哥哥，年纪不大，医术在太医院极为有名。

顾老夫人上了年纪，便没有那么多避讳。陈嬷嬷搬了凳子过来，陈太医拱手见完礼，拿出谷麦手靠，待顾老夫人将手放上来后，他又以雪帕盖着顾老夫人的手腕，方才开始诊脉。

“老夫人乃风寒之症，又心中积郁，夜未眠，疲劳所致。”片刻后，陈太医收手，道出顾老夫人病情的同时，也开好方子，“以水煎煮，每日服两次，三日病可好。”

妙玉送走陈太医，顺道抓了药回来。药煎好，顾青阳喂顾老夫人喝下，又哄着她睡着后，这才松了口气。让陈嬷嬷好好照看着，顾青阳出了里屋，回到正堂。

“老夫人既没事，那老奴便先回去了。”顾老夫人的不冷不热，让林嬷嬷心中凄楚，看顾青阳出来，她立即起身告辞。“林嬷嬷稍等一下，”顾青阳叫住她，面有愧色，“祖母生病，一时冷落了嬷嬷，还请嬷嬷见谅。我刚听说嬷嬷被姑姑罚了，嬷嬷是为这事来找我的吗？”

“郡主误会了，老奴是来……”

“姑姑真是的，嬷嬷都跟着她那么长时间了，为一点小事就处罚嬷嬷，也太不讲情面了。嬷嬷放心，待祖母病好，我就进宫去找姑姑，一定会给嬷嬷讨个说法。”顾青阳义愤填膺道。

“郡主折煞老奴了，”林嬷嬷面色一变，余光扫一眼身后两个婢女，赶紧屈膝请罪，“娘娘责罚老奴，全因老奴做错了事。无规矩不成方圆，娘娘若是因老奴跟着的时日长，便留有情面，恐怕日后人人都可会效仿。”

“嬷嬷的话，我不同意。”顾青阳认真说道，“按嬷嬷所说，我早不知被皇姑父关进天牢多少次了，可却一次也没有。皇姑父对我宽容，也从来没见有人敢效仿我。同理，姑姑连嬷嬷都处置，我看不到半分的规矩，只觉寒心。她今日能对跟着她三十余的嬷嬷动手，明日是不是也能对我动手了？”

林嬷嬷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扑腾跪到地上，砰砰磕了两个头，“老奴身份卑贱，怎敢跟郡主相比？”

顾青阳不满的拧了拧眉，扫一眼低眉垂眼站在林嬷嬷身后的两个婢女，“你们两个到外边等着，我有话要跟林嬷嬷说。”

两个婢女站着没有动。

“郡主……”

“出去！”顾青阳几步上前，扬手就给了两个婢女一人一耳光。

两个婢女被打的脸歪到一边，不敢再硬抗，屈膝一礼后，赶紧出到门外边。

“嬷嬷，你可以起来了。”顾青阳让青霜关上门，守在门口后，上前扶住林嬷嬷的胳膊，“上次若不是因为你帮我出的点子，我差点就要被皇姑父打板子了。我知道，是桂嬷嬷跟姑姑嚼了舌根才害你受罚，不过没有关系，过几天我就去收拾她，让她尝尝被责罚的滋味！”

“老奴多谢郡主，”林嬷嬷心中已经凉了大半截，多行不义必自毙，只是她没有想到，报应会来得这般快，“不过不用了，老奴现在很好。只要郡主以后离老奴远远的，老奴还会更好。”

“嬷嬷说的什么话？滴水之恩，得涌泉相报，我这才刚开始呢。”她不起来，顾青阳也不再强求，收回手，拿锦帕将每根手指都擦净后，扔到她面前，“嬷嬷让我离你远远的，岂不是让人骂我忘恩负义？”

“老奴不敢。”林嬷嬷以头触地。

“好了，你回去吧，姑姑还在等着你呢。”

“老奴告退。”林嬷嬷起身，后退三步后，方才转身出门，带着两个婢女离去。“青霜，给林嬷嬷拿把伞。雨大，风也大，林嬷嬷可千万别着凉了。”顾青阳跟着走到门口，看着林嬷嬷木然的接过青霜递过去的伞，转身离去的背影，嘴角慢慢的扬了起来。

前世，祖母的死，父亲的身亡，她虽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却也知道，与她的好姑姑脱不开关系。

她有万千手段，让顾乔瞬间失势，但那却太便宜她了。她要一点一点让顾乔失去所有，让她尝尝什么是绝望！

“郡主，侧妃来了。”

顾青阳正要转身进屋，青霜小声提醒。顾青阳回头，看到许氏带着顾琳琅，两人脚步匆匆的进到屋檐下，她站在正堂中，没有动。

“青阳，老夫人怎么样了？”许氏进屋，没看到顾老夫人，面有急色的走到顾青阳面前，“怎么好好的就染了风寒呢？陈嬷嬷是怎么照顾的，昨夜那么大的雨，姚嬷嬷都起来给我加了被子，怎么她……”

“姚嬷嬷都起床给侧妃加了被子，怎么侧妃就没有想起来到华清院里提醒陈嬷嬷，给祖母也加一床？”顾青阳问。

“青阳……”许氏怔怔看着她，眼眶瞬间就红了。

“四姐，你干……”

“东西都收拾好了？什么时候送还给我？”顾青阳打断顾琳琅的话，言语如刀。

顾琳琅气的用力瞪她一眼，向许氏告状，“娘，你看四姐，她不就受个伤吗？又不是我害她受伤的，她总给我使什么气！”

“好了，你祖母病了，青阳心中难受，你就少说两句。”许氏抹着泪，小声说道。

顾琳琅更气了，“凭什么是我少说两句，不是她？”

“你是妹妹，当然得让着姐姐。”许氏眨眨眼，将眼里的泪逼退回去后，笑容勉强道，“你已经十岁了，不可再使小孩脾气了，否则到了书院，可是会被别的小姐笑话的。听话，我们去看看你祖母。”

顾琳琅不满的轻哼一声，看到陈嬷嬷出来，她飞快的瞪一眼顾青阳后，跟着许氏进里屋去看顾老夫人去了。顾老夫人已经睡着，她们不过进去片刻，便出来。

出来时，恰好碰到带着顾娇而来的吴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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