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不合常理

下午，顾青阳离开静元寺的时候，雨依旧纷纷扬扬的下着。

到了山脚，雨才渐渐的停了。

回头望去，山上的雾色似乎又浓稠了一些。

谢雨霏解释，“每年这个时节，静元寺便会进入多雨天气。雨也不大，就跟今日这般，纷纷洒洒的。等雨过后，山上的桃花就该开了。到时候上山的人，也会多起来。”

青霜在顾青阳的示意下，将车帘掀起来，用挂钩勾着。

清风徐徐，带着草木的清香。

顾青阳看一眼路两边开得正灿的野花，又看一眼前方骑马与谢行意并行的容铮，收回目光，“谢九小姐还是不肯说？”

谢雨霏点头。

顾青阳偏头看她，“谢姐姐觉得，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谢九小姐才会隐而不说？”

谢雨霏敛目。

“谢九小姐从小身子便不好，身边时时都有人跟着吧？”顾青阳问，“谢九小姐出府找谢姐姐时，是坐的马车吧？找到谢姐姐的时候，她身边当真一个婢女没有？”

“九妹妹身边跟着的婢女，在我被劫持的时候，为护她死了。”谢雨霏轻叹，“九妹妹不愿意说，我也理解。”

顾青阳默然片刻，“所以谢姐姐以为，谢九小姐不愿意说，是因为自责或者愧疚？”

谢雨霏心中一动，抬眼看向她，“青阳妹妹的意思……”

谢九小姐当年在花园病发时，身边却没有一个婢女，这根本就不合常理。但昨日所见，谢九小姐对谢雨霏的依赖又不似作假。若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只能是谢七夫人了。

仅从昨日见到的谢七夫人来看，她脸上丝毫不见憔悴和想救谢七爷的急切便罢了，从别院内外的摆设到她的吃穿用度，都太过讲究了。

这份讲究，不像是刻意为之，更像一种习惯。

想起谢行意信中所说，谢七夫人的父亲只是一个举人，春闱失败后，便回到了净慈书院中做了夫子。谢七夫人的母亲，则是教导她父亲课业的夫子的女儿。门第都不高，教养出有修养、有学识的谢七夫人不奇怪，但教养出只有簪缨世族贵女才有的精细讲究，便有些奇怪了。

顾青阳叩手轻轻敲了敲腿，待回了谢府，回了锦兰院后，她才吩咐青霜，“让莫情去查一查谢七夫人娘家情况。”

青霜应声去了。顾青阳在院中站了一会儿，回到东厢房喝了口茶，“钱钟，你再派人到静元寺去，暗中盯着谢七夫人和……了空方丈。”

钱钟也应声去后，顾青阳在临窗的软椅中坐下，望着院中央的那株玉梅，指腹有一下无一下的敲着茶杯壁。

“郡主，铮世子和谢二公子已经走了。”青霜回来，将披风收好后，说着外边的情况，“谢老夫人想留铮世子和谢二公子住在府中的，被谢二公子拒绝了。谢老夫人又想留他们用饭，依旧被谢二公子以要尽快了解情况给拒绝了。谢老夫人似乎有些不高兴，被谢二夫人给哄住了。”

“听说谢大公子、谢二公子今日刚好在，谢老夫人便让两人送铮世子……”青霜笑了一下，“送铮世子和谢二公子去了。”

谢氏三房脱离出去，在京城自立门户。小一辈的排行，也各论各的。两个都是谢二公子，倒有些分不清谁是谁了。她来了几日，都未曾见过谢大公子谢昀霆、谢二公子谢昀泊。谢静宁倒是说过两句，说他们在净慈书院里做夫子，时常要很晚才会回到府中。容铮来了，他们倒是很早就回来了。

“你将谢四爷同顾勇来往的那些信函送到郡守府去，交给铮世子。”顾青阳吩咐。

青霜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后，“现在就送去吗？”

顾青阳点头，“现在就送去。”

青霜带着信函去往郡守府，顾青阳也搁了茶杯，去往境秋院。姜氏正在插花，听到婢女禀报，急忙净了手迎出来要给顾青阳见礼。顾青阳快走两步扶住她的手，“伯母这是要折煞我吗？谢姐姐已经和大哥定亲，无论从哪方面来论，也没有伯母给我见礼的道理。”

姜氏惊疑的看向她。

顾青阳松开她的手，后退两步，拱手一礼，“青阳见过伯母。”

姜氏局促的上前来扶住她，“你既叫我一声伯母，也无须客套。天色不早了，你可用过饭了？”

“还没呢。”

姜氏立即回头，吩咐奴婢去备饭。一个个念出口的菜名，皆是顾青阳最爱吃的。看着婢女应声出去后，她又唤来另一个婢女，让去锦墨院请谢雨霏。

谢雨霏还没有来，谢大爷先回来了。

姜氏看到他，眼里的惊诧比顾青阳给她见礼时还要甚上三分。谢大爷神色倒是如常，跟顾青阳微一颔首后，便在屋中坐了下来。姜氏也不知是惊还是喜的递上去一杯茶，小心问道：“老爷可用过饭了？”

“还没有。”

“那，”姜氏更小心了，“老爷是否要在境秋院中用饭？”

谢大爷‘嗯’一声，看着姜氏软言浅语的吩咐婢女多备一条桂花鱼和盐水牛肉，他的目光微微温软。待姜氏回头，那一丝温软又被他收了起来。

“安平郡主到静元寺中，可赏到日出了？”谢大爷问。

顾青阳摇头，“倒是一大早就等着了，不过没等来日出，却等来了一场雨。”

“静元寺这个时节，雨水是多一些。”姜氏说道，“到这个月底，差不多就结束了。”

“那我是没有机会看到静元寺的日出了。”顾青阳可惜。

“这次没有看到，也没有关系。以后安平郡主想来永安郡，随时来都成。”姜氏嘴角微弯。谢大爷已经有大半年没有留在境秋院同她一起用过饭了，不管今日是何原因，姜氏的心情都变得很愉悦。

饭菜端上桌的前一刻，谢雨霏才姗姗过来。

“谢姐姐，”坐到桌前，拿筷子前，顾青阳突然问，“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到京城，进梨山书院读书？”

“可以吗？”姜氏问。

“有谢大人、贤妃娘娘和镇北王府，自然是可以。”顾青阳道。

姜氏眉眼霎时被点亮，迫不及待的跟谢雨霏说道：“阿霏，这么好的机会万不能再错过了，去吧。”

谢雨霏沉思片刻，应道：“好。”

姜氏眉眼涌上来欢喜之色，正要叫婢女送壶果酒上来庆祝庆祝，无意扫到身旁的谢大爷，脸上的笑容霎时被冻结，好半晌，才小心问道：“老爷，能不能让阿霏……”

“嗯。”“谢谢老爷。”姜氏眉开眼笑。

谢大爷看她一眼，嘴角也隐不可察的扬了扬。收回目光之际，问顾青阳，“明日我要到郡主府协助铮世子审查顾世子受伤之事，安平郡主是否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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